第10章 飞车队的年轻人(第3/5页)

“开飞车兜风?”

“是的。她对车型非常熟悉,什么TR4性能怎样,菲阿德又如何如何。瞧她讲话的神气,很像眼下流行的飞车队成员。”

“听说飞车队有好几个组织。洋子属于哪个组织,她没讲吗?”

“嗯,没有讲。大概她不是正式成员。譬如,有朋友在飞车队,不过偶尔坐他们的车兜一圈儿。”

若是正式的飞车队成员,警察署都为他们立了档案,零星混子就难办了,没有任何资料可供参考。

“TR和菲阿德都是小轿车,她没提摩托车吗?”胡桃泽从周刊杂志上了解到,飞车队骑的主要是叫作“音迷”的轻骑。

“轻骑?啊,对了对了!”大泷恍然大悟。

“她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七个半。”

“七个半?是750CC的摩托车吗?”

“好像是,我对这方面不熟悉。”

“七个半怎么啦?”

“哦,在我的记忆中只留下了这个词。至于她骑七个半到哪儿去了,都干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有关洋子的事,大泷再也想不起什么。但是,胡桃泽已感到收获的喜悦。因为正在一筹莫展的节骨眼上,他得知洋子是飞车队的成员。这说明,胡桃泽只要找到与飞车队有关的人,就有可能捕捉到她的消息。

“七个半”到底是什么含义呢?是单纯指的摩托车型号或表示飞车队组织的名称,还是意味着飞车队成员聚集的场所呢?

也就是说,“七个半”可能指人,也可能指开飞车的年轻人汇集的地点。这个地点很可能是过去搞赛艇或汽车迷经营的以飞车队成员为顾客的冷饮店或小吃店。

胡桃泽立刻打开电话簿,找到两家“七个半”。一是世田谷区的茶馆,一是板桥区的服装店。

世田谷区的“七个半”像块磁石,把胡桃泽的视线吸引住了,地点位于环城线七号公路马镇一隅,距离驹泽公园很近,作为飞车队的集合地点,报界经常介绍这家公园。

“去‘七个半’试试!”

胡桃泽盯着电话簿一角,自言自语地说。

胡桃泽很快找到了“七个半”,茶馆门前的招牌不大,也没有什么特殊标志。不,要说标志,周围的景像足以印在过往行人的脑海里。

茶馆座落在与“环七”平行的背街马路上,从750CC的重型摩托到250CC的轻骑,大大小小的摩托车横七竖八地停在门前,店里传出时髦的爵士乐,淹没了环七公路产生的所有噪音。

出入于茶馆的年轻人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各式头盔的颜色浓艳刺目,皮夹克上衣胡乱镶满了勋章似的金属牌,皮手套、长围巾、变色镜、下身一条运动裤。仅凭这帮年轻人的打扮也称得上飞车高手。另外,从头盔或变色镜下乳毛未脱的面孔判断,绝大多数是不满二十岁的少年。

少女们的撒娇声从神气十足地端着肩头的少年堆里传出来,她们为能够和这些不怕死的少年英雄们在一起感到自豪。因为他们是主宰公路的上帝,一切车辆在他们面前都会屈服。

法律约束不着他们,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行动。只要车轮下有路,他们会驶向天涯海角。少女们对他们寄于热烈的憧景,毫不可惜地把自身的贞操和未成熟的稚嫩提供给饥饿的他们,并为能给这些“速度的英雄”充当女保护神感到由衷的幸福和满足。

进入店里,少男少女们和着唱片高声歌唱。一边唱,一边剧烈地扭动着身体。

瞪大眼睛哟,

寻觅伊甸园。

人生哟,

漫漫人生路,

请上帝指点。

可惜呀可惜,

上帝垂示之前,

我已与他闹翻。

问前程哟,

直到人生最后一站,

谁也答不出,

谁也寻不见。

寻不见哟,

直到灵魂获得自由,

自由地翱翔蓝天。

年轻人如醉如痴地唱着,狭窄的店堂里充满了粘乎乎的体臭。不,与其说是人的体臭,更像来自野兽的腥膻。

刹那间,来到店门口的胡桃泽呆住了,不禁停下迈进门坎的脚步。店堂不大,里面放着五六张隔开的茶桌,每张桌上可坐四人。在柜台和茶桌之间的狭窄通道上,裹着紧身服的年轻人围着一名少女迷迷糊糊地唱,手脚和着唱片使劲儿地舞,身体弯弯曲曲,不时地扭成麻花儿形。

墙壁被各种型号的摩托和赛车的照片占得满满的,没有一点儿缝隙。上面用红色粗笔歪歪斜斜地涂写着“杀死警察”“捣毁公路收费站”等等。

这儿的气氛与胡桃泽格格不入,年轻人也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胡桃泽,他们各自陶醉在自己的欢乐中,谁也没有余暇顾及外人。

胡桃泽僵立在那儿观察了片刻,庆幸自己找对了地方。—点儿不错,洋子的那身打扮极像这儿的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酷似在年轻人的簇拥下陶然狂舞的少女们的体臭。胡桃泽确信:“洋子来自这家茶馆!”

这时,附近响起扯天裂地的马达声,几辆重型摩托先后横在门前,戴着骷髅头盔的年轻人纷纷跳下车。看年龄,要比在茶馆里跳舞的那帮人稍大些。

“哥们儿,你是进呀还看不进?”裹一身黑皮的头目似的家伙瞪着眼睛恶狠狠地冲呆立在门口的胡桃泽说。

胡桃泽被他们拥进店内,茶桌旁没有空座,胡桃泽也不愿意坐在着了魔的年轻人堆里。他提心吊胆地来到柜台最里边的高脚凳前,要了杯咖啡,同时进来的那伙儿“黑头盗”好像口渴了,要的全是可乐。

“咳,又是巴维新·波音德么!”

头儿一口气喝干可乐,发泄地说。“巴维新·波音德”大概是唱片中的乐曲名。

“哼,与其蹦达着学猴儿跳,有本事你们把东名拉过来!”头儿抬起手,用手背抹掉沾在嘴唇上的可乐泡沫。

“大哥真行,能拉东名入了伙,而且他还带来了七辆车!一下子能拉这么多人的,除了大哥,我们队上没有第二个。”身边的小兄弟谄媚说。

“没本事的小沙弥才在这儿学猴儿蹦达哩!”另一个随声附和。如果他们的议论传入跳舞者的耳中,免不了要发生一场恶斗。多亏店中的喧嚣淹没了他们的谈话。

“畜生,可乐甜乎乎的不带劲儿。老板,有啤酒吗?”头儿把目光转向柜台里边的中年人。

“很抱歉,凡是酒类,本店概不经营!”目光凶恶的男人回答说。看样子,过去他也是威镇一方的地头蛇。

“嗨,啤酒不算酒。老板,你也太叫真了,何必那么死扳!”

“警察可不那么认为,让开车的人喝酒,一律被罚为同案犯,哪怕是啤酒!”

“哥们儿不是来听老爷子说教的。好吧,再来瓶可乐!”头儿把空瓶子朝柜台里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