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竹子姑娘(第2/4页)

他小心翼翼地给辖区警方打了电话进行询问,死者的身体特征和服装与妻子离家时完全一样。

“难道真的……”

慎也坚定地否认了,肯定是弄错人了。

“一定是另外一个人!不会是嫂子的。她刚刚走了两天,差不多今天她的娘家就会打来电话了。”妹妹也这样安慰道。“反正得去看一下才放心。”慎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急如焚。

警方也要求他去辨认尸体。慎也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不祥之兆。难道妻子的离家是一个信号吗?当时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预感在今天成了现实了吗?

慎也只好马上赶到了辖区的警署。因是杀人事件,警署内已经设立了搜査总部。

由于要尸检,尸体已经送到了指定的大学附属医院。警署也派人随同慎也一同去了医院。

慎也在医院与死亡的妻子见了面。由于痛苦,她的面部已经扭曲了,但仍然残留着生前美丽的痕迹。

“润子。”

慎也只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是夫人吗?”

警察要求慎也确认。

“是的。可她怎么会……”

妻子就算是个“竹子姑娘”(注),那她在人间的时间也太短了吧。而且“竹子姑娘”是回到了天上,而妻子又去了什么地方呢?

注:“竹子姑娘”是日本古代传说中的一个仙女。源自《竹取物语》。竹子姑娘勤劳、善良、勇敢,生于竹子中,为人间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后又返回了天堂。——译者注

复杂的感情冲击使慎也无言以对。

“我们要多方调査,和我一块儿去警署吧。”

査清了死者的身份,搜査工作也就走上了正轨。

到了警署,警察先审视般地盯着慎也看了好半天。年轻的妻子被害,丈夫理所当然地要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由于慎也的“不在场证明”非常明确,因此警方又立即将搜査对象转向了与润子生前有关的人员身上,特别是男性。

润子生前的工作单位被警方认为是她的男性关系的“温床”。直到这会儿慎也才发现自己居然对妻子“婚前”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道。也许润子对他也是一样吧。

他们仅仅是虔诚地相信命运才结的婚,润子从水户的高校一毕业就离开了父母身边到东京上学。从那以后,她的家人就对她在东京的情况一无所知。特别是她毕业后就在东京打工而没有回家,家里也一直认为她仍在上学中。

她工作的地方是银座的一家叫“花坛”的俱乐部。三年前她因到东京买东西第一次进过这家店。后来被老板娘看中,请她来这儿打工。当时她是“大三”的学生。为了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她也想先进行“社会实习”便答应了。

她天生丽质,又有大学的“熏染”,举手投足显得高雅又不失女人的魅力,所以很快成了这里女招待的“一号”。但她没有和男人随便轻浮、放荡的传闻。

“作为她丈夫和她结婚前也没有打听一下她与男朋友们的关系吗?”

带慎也来确认死者身份的狛江警署的石井问道。他身体强悍,但目光和待人却温和亲切,长了一副魁梧的身材和硕大的圆脸。他的目光中还闪动着狡黠的神色,可能是经常与罪犯打交道的缘故吧。

“没有,我没有打听过。”慎也坦率地答道。

“对夫人的工作单位你也没有注意过什么吗?”

“我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

如果自己说除了相信命运别的一概不问,警察也许根本不会相信的吧。

“‘没有时间’?原来是这样。”

石井不知如何理解似的含糊地点了点头。

“我再问一下,夫人说她要回娘家,走的时间是9月27号早上,两天后的29号早上在多摩川的河滩发现了她的尸体。如果她出了你家就回娘家的话,应当于27号傍晚到达娘家的。凶手作案的时间是27号夜里11点至28号凌晨,所以我们认为夫人在回娘家的中途和什么人见了面。目前她是在现场被害,还是在别处被害后运到那里还不清楚,但我们不认为是流窜作案。因为是流窜作案的话,凶手在别处杀害后没有必要冒险再把她移尸到这里;而如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杀害夫人,不是熟人她是不会跟着来的。因此我们认为凶手和夫人很熟,至少不是一般的认识。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夫人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

石井意味深长地盯着慎也。年轻的妻子被害,如果丈夫排除了嫌疑,那么“常规”就要从她“以前”的男朋友中去找了。石井认为这个人一定隐藏在什么地方。

的确,润子在结婚之前与“命运伴侣”之外还有男朋友不足为怪。也许她在俱乐部里对男人们奉行“卖艺不卖身”的洁身自好正是为了她所爱的一个男人“守节”。

“这个,她结婚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

慎也也只能这么讲。虽然他们在一起过了半年的婚后生活,但他对润子的了解还是不深刻。

由于慎也也不能无端调查润子的过去,润子对自己的以前也守口如瓶,从未对慎也讲过,所以慎也当然也就一无所知了。对夫妻一方来说,对方对异性的爱当然要“保守”秘密了。完全“融合”成骨肉一体的夫妻才能渐渐地“失去”对夫妻以外的异性的兴趣。

尽管是“命运之约”的婚姻,但双方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占有”对方的心吧。

“如果你知道了一些什么线索,哪怕是很小的线索也请和我们联系。”

石井对慎也说道。

3

被调査取证、领取解剖后的遗体和处理丧葬等事情追赶着,慎也一时无暇伤心落泪。

仅仅过了半年的夫妻生活,妻子就被装进了这小小的骨灰盒里了。慎也手捧妻子的骨灰盒,仿佛有千斤之重。

“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再娶一个好姑娘吧。”

“还好没有孩子,你还和没结婚一样嘛!”

随后有许多人来这样安慰慎也,劝他再组家庭。他的母亲和妹妹也担心他受不了失去妻子的打击,对他讲妻子好歹不是骨肉亲人,让慎也当成是别人遇害一样。

一通忙乱过后,他开始整理妻子的遗物,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妻子生前看过水间达彦的作品。当时慎也说要看她便偷偷地把书藏了起来,但自己坚持要看时她竞用少有的激烈口吻说“没什么意思”。

当时只是扫了一眼,好像书名是《冬之虹》。然而她的遗物里没有这本书,也许是慎也说过后她给扔掉了。难道她担心丈夫看到这本书后会怀疑她和水间达彦有什么关系吗?

在妻子的藏书当中,一本水间达彦的作品都没有。但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这个人的书很有意思呢!我常常是爱不释手地看他写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