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外卖员听到他的话,想到从小到大,去他家时,确实经常能吃到他留给自己的盐水花生,忽然有点心酸。

在他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着妈妈,每隔十天半个月才能去爸爸家住一天。

基本上只要市面上能买到花生的季节,他都能在爸爸家吃到盐水花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深刻的记得爸爸和他一样,喜欢吃盐水花生。

“浩浩吃过了,你自己吃。”即便他已经认不出自己,却还记得他喜欢的食物,另外卖员有些动容。

他说完,飞快抓了几颗花生在手上,剥开后送到老人嘴边。

老人闻到花生特有的香味,却是一偏头:“我不爱吃花生。”

“怎么会,你不是……”

捏着花生米的外卖员下意识反驳,然而在看到他脸上不像作假的表情时,忽然就有些动摇。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家里有盐水花生时,都是他一个人在吃。

小时候,他以为是爸爸已经吃过了,长大后,他以为爸爸是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吃。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爸爸可能压根不爱吃盐水花生,完全是因为他喜欢才准备的。

“你不爱吃怎么不说呢?”想到工作以后,自己每次去看他,都会特意买一些盐水花生过去,外卖员声音有些沙哑。

之前某次和朋友聚会时,不知怎么聊到爸妈,大家发现,父母基本上都知道他们的口味和喜好,而他们却很难说出父母喜欢吃什么。

当时,他还沾沾自喜的表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知道他妈爱吃荔枝,他爸爱吃盐水花生。

结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外卖员由盐水花生想到自己还没好好孝敬他,他就已经病成这样,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满脸。

在他无声的哭泣时,旁边表情有些呆呆的老人闻着从怀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忽然低头。

深褐色的花生一个挨着一个挤在一起,用香味诱惑着人向它们伸手。

老人枯瘦的手忽然伸进盒子里,拿起一颗花生。

他先是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后送入口中,缓慢地咬开壳,将壳用手拿出来后,咀嚼着口中咸鲜脆嫩,越嚼越香的花生米。

“好吃。”

听到他突然开口,外卖员抬头,见他竟然吃起盐水花生来,抬手抹了把泪后,又有些不确定他究竟喜不喜欢吃盐水花生了。

不过,想到小老板做的盐水花生的味道,比他曾经吃过的所有盐水花生都美味,他没再纠结。

“我给您剥。”见他手口并用,吃得有些艰难,外卖员开始帮他剥起花生来。

这一次,老人没再拒绝,他剥完后把花生米放到他手上,他就接过来送进嘴里,眼中甚至渐渐有了点神采。

见他吃得高兴,外卖员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耐心的一点点剥给他吃,就像他在自己小时候做的那样。

下午,阮绵蛮正在店里练字时,司景霖从门口进来,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欣赏起来。

一身白色绣花长裙的她长发半束起,素手执笔,专注于手下的笔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带着古韵的美感。

司景霖看看字又看看人,神态不自觉柔和下来,只觉得一下午忙碌工作的劳累在看到她后都瞬间消失了。

“景霖大哥?”阮绵蛮写完字后,忽然看到身旁的人,语气透着点惊讶,显然没想到他这个时间还会过来。

“字有进步了。”司景霖夸道。

阮绵蛮抿唇一笑,将笔搁下来后问:“你吃过晚餐了吗?”

“你呢?”司景霖不答反问。

“吃了些花生和玉米。”

之前剩下的盐水花生都给那位外卖员了,阮绵蛮想让周玲带点回去给王老太太尝尝,便又重新煮了一些。

司景霖这才道:“我还没吃。”

这会已经六点多了,听到他说还没吃,阮绵蛮立刻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司景霖想着她中午营业已经够辛苦了,心念一动后道:“今晚我做给你吃吧。”

“嗯?”阮绵蛮看向他,“你会做饭?”

倒不是觉得男人就不会做饭,毕竟从古代的御厨,到如今酒店里的大厨都还是男人居多。

只是觉得,他这矜贵优雅的模样,不像是会下厨的。

“只会一些简单的西餐。”司景霖说完,见她似乎有点好奇,解释道,“之前在国外留学时为了方便学的,只会做一些三明治、牛排……意大利面等吃食。”

“那也很厉害了。”阮绵蛮夸道。

虽然有自知之明,但得到她的夸奖,司景霖还是有些愉悦:“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食材过来。”

见他兴致勃勃,阮绵蛮也不想扫兴,想了一下后道:“意大利面吧。”

“好。”司景霖点头后,拿出手机让人送食材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阮绵蛮拿起笔继续练字,司景霖则在旁边看着。

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出去玩了一下午的橘猫披着一身霞光走进店里。

仰头看到站在桌旁的二人后,它几个跳跃,就已经站到桌上。

司景霖见它震得桌子都晃了一下,差点毁了她手下那张字,抬手驱赶地朝它挥了一下。

橘猫往旁边躲了一下,猫没下去,却是将字帖给推下去了。

司景霖见此,淡淡地扫它一眼后,弯腰去捡。

将字帖捡起来时,他无意发现夹在字帖中间的一张纸。

看到纸背上透出的“青青子衿”等字,他下意识将纸打开。

等发现纸上的内容果然如自己所想一般后,他唇角不自觉上扬。

阮绵蛮写完手上那张纸后,转头看过去,见他拿着张纸笑得春风满面,不由凑过去看了一眼。

等看到纸上的内容后,她面上微热,搁下笔就要伸手去抢。

司景霖捏着纸小心地举起来,一边问:“冬冬写好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他此时哪还有平日里的稳重自持,眉眼间皆是笑意。

“这,这只是练手写着玩的。”阮绵蛮对上他含笑的双眼,面上的热意蔓延到脖子上,随即再次朝被他举起来的纸伸手。

司景霖将手完全举起来让她够不着后道:“写得很好,不必再练了,我就要这张。”

“不行。”阮绵蛮说完,拉着他的手臂想把纸拿回来,又因为够不着,轻轻跳起来。

司景霖难得看到她这么活泼的一面,又有些享受她攀在自己手臂上的亲昵,越发不愿将纸还给她。

二人一个不给,一个非要拿到,拉拉扯扯间,阮绵蛮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撞入他怀中,鼻尖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

“唔……”

听到她闷哼的声音,方才还将手上纸当宝的人随手将纸放到桌上,然后抬起她的脸关切道:“撞到哪了?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