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狂欢(第3/10页)

“发现了什么吗?”A署的猪熊刑警敏感地注意到了宫本的视线。

“这是什么籽儿?”宫本从死者的一只鞋上捡起了一个小东西,撮在指尖上。那是一粒长度约3毫米,呈茶褐色的卵形草籽。它像大麦粒,中间有一个小裂口,粒体上长着短短的刺毛。

仔细一看,它在死者的鞋和鞋带之间紧紧粘着,像昆虫的卵,草籽的刺毛尖端像钩子一样弯曲着,很容易粘到布面上。

“奇怪的草籽啊?”宫本歪着头琢磨着。

“啊,那不是狗尾草籽吗?那边草地上长得满满的啊。”猪熊瞥了一眼说。

“和狗尾草完全不一样,狗尾草的穗子像小狗的尾巴似的。”宫本一句话否定了猪熊的“鉴定”。其他刑警看后,有的说那不是雀棒锤草籽吗?也有的说不,那是雀稗子的草籽。不管是哪种草籽,都是长在草原和田野里的杂草,即便弄清这种东西,也还形不成线索,

“狗尾草也好,雀棒锤草也好,总是有点不能理解的地方。”宫本好像对植物的特征不大感兴趣。

“不能理解什么呢?”猪熊窥探着宫本的脸色。

“看看死者的鞋吧。右鞋,特别是在鞋带上紧紧粘着的草籽。”

“是粘着的。”猪熊还不明白宫本示意的目的。

“为什么只粘在右鞋上呢?”

“不是偶尔刮了风,就是草只在右脚的地方长着的吧。”

“即使如此,只粘在鞋上,而裤角和袜子上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吗?”

“的确,是很奇怪。”猪熊总算明白了宫本的怀疑。

“那么,事情到底如何呢?”猪熊再一次发问。

“我现在也不清楚,只断定死者确是从长着狗棒锤草和雀尾巴草的地方来的。”宫本把两种草搞混了。

解剖的结果,认定死因是由于铁锤类钝物作用造成了头盖骨塌陷性骨折;面部和两腕有抵抗形成的擦伤和击打伤。从创伤的部位和程度上,可以判断是他杀。推定:死亡时间是在7月15日下午7时—9时之间,年龄为25—30岁。根据胃内残留的中国面条、猪肉、葱和其他蔬菜,推定死亡约在食后1小时。没有服毒的痕迹,没有疾病。

另外,判明死者鞋上附着的植物种子是水芹科的薮虱草籽(薮虱:即野胡萝卜)。它是二年生草,茎部分叉,高度50-100毫米,叶上长着短短的刚毛;6-7月开小小的白色四瓣花朵。草实呈卵形,尖端长着弯钩状的刺毛,像虱子一样极易粘在衣服上,所以有了这个薮虱的名称。

这种植物分布在全国的原野,竹林里比较多见。从植物的鲜度上,推定是附着10个小时之后死亡的。

被认定为杀人事件后,在A署设立了侦察本部,首先的问题是被害者被杀前的踪迹。被害者身上没带一文钱,可以推测是在别的地方披杀害后搬运到现场来的。

“是不是打算把尸首扔到什么地方,开车到了现场,适逢少年掀起骚闹,感到形势不利,惧怕露出马脚,就乘闹哄哄的人们向骚乱方向集中的间隙,扔下尸体逃跑了?”这是大多数人的意见。

既然如此,有那么多人在场,却没有一个目击者,也是奇怪的呀?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在往常的祭日醉汉也很多,看到的人,有的也许不愿意惹麻烦而默不作声的。

不管如何,判明被害者的身份是前提条件。但这却从意外的方面发现了线索。

这是一个二三米宽的单线铁路交叉路口。接近东海道线的N站,由于铁路横道栏杆经常放下来,被当地人称为“不通行的路口”或“不应时的路口”。

7月17日夜10点左右,一辆小型轿车到达这个路口,路口前拉响了预报铃,放下了横道栏杆。这时,临近的正是长长的编组货车。

司机像是要强行突破已放下的横道栏杆,可立刻又断然停下了车。

这之前,住在路口附近的N市希望丘集体住宅区的居民篠原保立,这天下班驾私人汽车回来了。住区的停车场已停满了车,他准备把车停到隔壁汽车零件公司的专用停车场去。那里规定如果没有空地,社员的车就要被撵出去。

集体住宅的共有地和路旁,已被没有停车场所的居民车子非法占据了。这在紧急时刻,会成为消防车和急救车通过的障碍。尽管这样,每逢居民换班时,总有新的车子停了进来。

车的社会,现在已经产生了停车难的新的社会问题。

篠原正犯愁,如果把车开进接近满负荷状态的零件公司停车场而被撵出来的话,那可把车停在何处呢?文明的利器,以异常的速度发展,反倒成了不方便的东西了。

在所选位置停下车、向家的方向走去的篠原,发现附近车下有一个蠕动的人影。黑暗中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可那种动作是不自然的。

装作离开停车场,又偷着返回窥视。人影正在那个车旁卸轮胎。最近,停在这里的车,不断发生轮胎被卸事件。篠原警惕起来。盗贼并没有发现篠原在窥视着他。

篠原跑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向110号告警。

接到报警的N署派警车驰赴现场。偷轮胎的盗贼,正把卸下的轮胎往大型轿车的大皮箱里装。

突然被警车围起来,盜贼大吃一惊。从警车下来的警官一面做好准备;一面走近汽车的时候,盗贼冷不防地踩上油门,从警车的缝隙中逃跑了。

深夜的追捕开始了。盗贼的驾驶技术相当熟练,3辆警车几乎都被甩掉了。

尽管如此,3辆警车紧密地互相联系着穷追不舍。追捕30分钟后,到了这个小小的铁道路口。就在这时,火车通过的预报铃响了,横道栏杆放下来,长长的编组货车开来了。路口上正有一辆轿车停在那里。

盗贼的汽车,背后紧急地鸣起喇叭。在单行线上,那辆轿车刚刚驶入路口,堵住了去路,逃路被切断了,被3辆警车咬得很紧的盗贼,终于到了束手就擒的时候。

警车从容地迫近了。这时狂乱的盗贼,好像采取了让人不可置信的行动,飞快地向堵在前方的轿车的屁股上撞了过去。

货车已经开到眼前。发蒙的前车不情愿地被推开,固执地不让路。质量不同的后车撞上去,前车的前部就稍稍越过了横道栏杆。后车再次撞击,这时前车就像受自己意志支配似的闯过横道栏杆,飞上了火车轨道。

前车拼命躲避迫在眉睫的货车,但两者的距离太近了,一秒之差,轿车的后部就被轧在火车头下面了。

火车头施尽全力紧急刹车,但受长龙般的编组货车的惯力所支配,在铁轨上迸着火花,滑行了500多米,才停下来。这时,被火车头的铁颚紧紧咬住的轿车粉碎了,坐在驾驶室的司机已经不成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