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恶才崭露头角

1

咏子自动退出后,与庆子发展关系的障碍消除了。洋介搬出咏子的高级公寓,在下北泽租了房子。这是铁路边一幢破旧的木结构公寓,用作欺骗庆子的据点正合适。扮演靠打工赚取学费、生活费的穷苦学生,以此为舞台再好不过。

搬家之后,洋介把庆子带过来。铁路边洼地里破烂不堪的公寓果真让庆子吃了一惊。每当火车驶过,地板就震颤起来。房子位于朝北的山坡下,中午也没多少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颤动的地板上,洋介抱住庆子。

洋介把庆子按倒在潮乎乎的榻榻米上,充分开启了那美丽的肢体,使她全身扭动起来。洋介觉得自己像蜘蛛捉住了一只美丽的蝴蝶,拖到巢穴中贪婪地享用着。

猎物喜欢受到贪婪的攫取。哪怕放了这只蝴蝶,它保证不会逃走。因为,蝴蝶从身心两方面都作了蜘蛛的俘虏。

完全占有了庆子的身心以后,洋介告诉她,自己由于生计所迫已经辍学了。他说,谎称学生很对不起,辍学的事总觉得说不出口。

“唉呀,这种事儿不必介意。洋介君想上学的话,现在去就是了,不想上学也没关系。在我父亲身旁一边当秘书一边上学的人有好几个呢。”庆子作了爱的奴隶,对洋介虚报学历的行为满不在乎。

“可是,我跟你地位学历都不相当,作为你的意中人去见你父亲,恐怕三言两语就被挡回来。”

“什么话呀,这可不像你说的。底气不足哪儿行。我父亲就是把母亲抢到手的。你也应该夺取。”

“不是已经夺过来了么。”

“那就再强硬点儿。你得在我父亲面前挺起胸、理直气壮地宣布,就说你女儿是我的人了。”

在庆子的鼓励下,洋介决定尽快和生田目满寿交锋。只要不交锋,庆子就不是夺来的,不过是瞒着她父亲偷来的罢了。光像馋嘴猫一样和庆子偷情,理想的目标就无法达到。没见过“岳父”、没发表“掠夺宣言”,庆子什么时候被拉回去,洋介也无话可说。

2

洋介与生田目满寿交锋是在九月末的星期天。生田目家的豪宅像城堡一般,四周环绕着大谷石砌成的围墙。洋介初次造访,踏进威严的大门时,不禁脚下发抖。这是敌人的城堡,他是来向敌人宣布,他将夺取城主的掌上明珠。想必不会一帆风顺的。

洋介被引进客厅。房间里有个厚重的壁炉台,台上装饰着壶具、盘碟,似乎都有些来历。墙上挂的西洋画也极其正宗。宽敞的客厅里铺着厚实的地毯,吸收了客人的脚步声。手感近似于丝绸的皮沙发围成一圈,中间摆着紫檀茶几。天花板上悬着富丽堂皇的枝形大吊灯。

本来,独具匠心的设计是为了取悦客人,在这里却变成对主人威势的炫耀,成为震慑客人的工具。

似乎对方故意拖延了一阵子,洋介忐忑不安,好像房间里安装了监视器,他正受到严密观察。公馆里鸦雀无声,好像空无一人。

洋介察觉到有人走动,正了正姿势。一个佣人模样的老妇进来送茶。她一言不发地把茶杯摆在洋介面前,毫无表情地出去了。招待极其冷淡。庆子是他惟一的依靠,却不知躲在哪里。这时候为什么不出来照应一下呢,洋介满腹委屈。

洋介觉得等了很久,实际上也许没多少时间。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有人径直推开了门。在报纸、电视上见过面的生田目穿着和服便装出现在眼前。洋介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随便点儿好了。”生田目雍容大度地把洋介让到客人落座的沙发上,自己则悠然占据了主位。宾主各就各位,生田目把视线投在洋介身上。这既是“毒馒头”睥睨政界、金融界的锐利目光,同时又是审视女儿意中人的父亲的目光。

洋介经受着生田目的观察,全身冒汗。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

看这阵势就别提什么“掠夺宣言”了。

“你多大了?”生田目突然打破了沉默。

“马上就二十二了。”洋介想尽量显得老成些。

“二十二岁么?”生田目点点头,叹息般地说了一声:“真年轻呵。”

洋介愈加惶恐起来。

“那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对方戳到了洋介最大的痛处。说谎的话,当场就露馅了。

“什么活儿都干。”

“哪些活儿?”生田目的眼光有点不怀好意。

“还没碰上能让我竭尽全力的工作,迫不得已干点临时工。”

“这么说,你是在等待机会干一番事业啦。年轻的时候阅历多点有好处。工作也罢,女人也罢,用不着急着定下来。”前一句话还比较善意,后一句话似乎颇有讽刺意味。这时走廊里又有动静,接着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庆子端着水果点心进来了。

庆子作为洋介爱的奴隶,一向不顾羞涩,对洋介放荡的体位、过分的要求唯唯诺诺。而此刻她又还原成白璧无瑕的千金小姐,容貌文雅秀丽,举止楚楚动人,态度高贵矜持。这都是长年累月养在深闺的结果。或许这才是庆子的本来面目。但是,洋介开启了她深藏不露的情欲,使她以惊人的速度成熟起来,洋介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庆子。

庆子的到来使洋介如释重负。她目光含笑,似乎在询问“宣言”发布了没有。

“好了,你还年轻,别太顶真,随便来玩儿吧。”满寿不再深究,站起身,让庆子接替他的位置。洋介无暇发布“宣言”,仿佛被对方闪身一躲,扑了个空。

父亲一走,庆子立刻投入洋介的怀抱。她双臂搂住洋介的膀子,像往常那样撒起娇来。洋介一下子慌了神。

“哎,这儿不方便。没准儿碰巧有人进来。”洋介想推开庆子。这情景要是被她家里人瞧见,对自己的印象肯定坏透了。

“不要紧,没人进来。快说,我父亲这儿怎么样?没看出不高兴嘛。”庆子吊在洋介脖子上,察看他的脸色。

“什么怎么样,还没等我说话就走了,哪儿来得及发布‘宣言’。”

“父亲是怕难为情。因为我说让他看看我选中的人。我向父亲引见的可只有你一个。”

“不过,他好像不怎么热情,很少往我脸上看。”

“他看得仔细着呢。让你到家里来玩说明过关了。”

“很难说。你也听见了吧。他说,用不着顶真,随便来玩儿。语气倒挺随和。也许是让我趁年轻多用功。”

庆子进来之前,生田目就忠告过洋介,借着说工作,提醒洋介,女人没必要早早定下来。大概他有所戒备,才这么婉言劝阻。担心从正面反对,年轻人爱冲动、钻牛角尖儿,私奔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