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喜欢(第2/3页)

她不知道,何时便会陷入到黑暗中,手中的匕首生生划破掌心,鲜血嘀嗒。

必须,必须清醒。

血雨中,一直隐藏的冥寒蝶被控制住了魂魄。

他挑衅疯癫的淡笑着,一双梨涡纯净无辜,“你杀我吧,我早就说了,没有人能杀死我。你是能控制我,我很惊喜你竟然真的适合冥修,但是我毕竟,是冥主啊!”

他轻蔑一笑,“就连冥君,我的亲哥哥,冥修史上修为最为高深的冥君,也只能杀死我三十年,你,又如何能杀死我?”

“只要我肉身损毁,便可挣脱任何对魂魄的锁控。冥修,到底是修魂魄,而我,亦是冥主。”

“你想要我放过吕初的魂魄,事到如今,怎么可能?”

她抓到了冥寒蝶,她颤抖着手,一剑一剑,捅向他的身躯。

一剑一剑,割下他的血肉。

冥寒蝶却只是阴鸷癫狂的笑。

无数的蝴蝶从他身上飞洒,漫天的蝶粉消散,冥寒蝶被谢冰控制,却根本无法触及他的最深处。

他的血肉碎化成蝴蝶,魂魄与血肉消散不见。

他生生舍弃了这具肉身。

他宁愿舍了满意的肉身,也要让谢冰痛苦。

冥寒蝶不见了,秘境却没有结束,冥寒蝶究竟在秘境中布局多深,没有人知晓。

尸傀们短暂的自由,到处是哀嚎声哭泣声,那些尸傀们曾经是眼高于顶的修士,又怎能容忍自己日后不死不活。

然而,死不了,尽管冥寒蝶肉身毁了,魂魄还在,他们便永远是冥寒蝶的奴隶。

最后一丝隐带着希望的活结,终于成了死结。

这本就无解。

……

冰凉的手,用力的将谢冰揽入了怀中。

是熟悉的拥抱,却没有了熟悉的温度。

谢冰闻到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却看不清楚吕初的眉眼。

黑,一片黑暗。

她的身体,像是坠入无边的黑暗,喘不过气,抬不起手。

虚弱,无法控制的撕裂。

大脑似是插了无数根钢针,将她钉在原地,谢冰强忍着身体战栗的抖动,拥住吕初劲瘦的腰肢。

“阿初。”

“是你。”

吕初微微喟叹:“是我。”

吕初:“二水,你好傻。”

“二水,我身为正道中人,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怕死。”

“你这样,生生入了他的圈套,你好傻。”

“我傻,我真的傻,”谢冰哽咽道:“对不起,你拼尽全力换来的提示,我没有抓到,对不起。”

吕初摇了摇头:“成为尸傀这半年里,我总是在想你。”

“我怕你来,可是半年过后,我又盼着你来。”

“我总觉着,你能看破这里,留得一条性命,我以为我可以提醒你,可是没想到,我什么都无法说出来,我试图冲击半年,却只能用潜意识。我其实,不该提醒你。”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将一切背负在自己身上。你温和平静,什么都不说,却又将什么都背负在身上,二水,以后,你该多自责啊。”

谢冰泣不成声,吕初抬起手,想像是以往那样拍她肩膀。

邻近肩头的时候,她的手放缓,放缓,缓缓的落在谢冰肩头:“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二水,我以前总在想,你多让人担心啊。”

“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往自己心里担着。我记得我刚认识你时候,你就默默站在你师父身边,一直看着我,却又抿了抿唇没有与我说话。我知道,你是想要靠近的,所以,我便向你走来。”

她揉了揉谢冰的肩膀:“以后,可别什么都憋在心里,当一个锯嘴葫芦有什么好的?你一直强撑着,什么都不说,这些年你又岂是好过的?可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说苦处,只说轻松的日子。我早就想,以后你活多久,我就养你多久。”

吕初给谢冰东西多了,她又不高兴,吕初只能绞尽脑汁的给谢冰添东西。而谢冰,肯接受的,只有一点。

她看上去可怜卑微,没有存在感,可是她心底,却比谁都站得直啊。

“你以前有我罩着,以后也会有我罩着。”

她将香囊放在谢冰手中,轻松道:“这些年坑我师父师兄的家底,都在这里了。我吕初别的没有,灵石法宝天材地宝应有尽有,你之前不肯接受我,现在我把钱都给你,你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了……”

说到这里,一直故作轻松的吕初擦了擦蜿蜒而下的泪水,她嘟囔着:“我一个体修,流血不流泪,都怪你,我被你感染了,你好傻。以后,我不陪你,你不许这么傻了。”

谢冰哭着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对不起,以前守着可笑的自尊心,守着那些可笑的虚妄,以为这就留有一分尊严,可是却没有想到会给在乎自己的人带来伤害。

“二水,好好活着。”

活着?

心如死灰,毫无生机。

她卑微苟活,是想逆天改命。

她逆了天,救了吕初的命,她以为可以与这该死的天道战一战。

可是如今,都是徒劳的。

吕初死的这般惨烈,天道仿佛在嘲讽她,你不过是自不量力。

活着,卑微的活着,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二水,我魂魄自爆后,给我念安魂咒吧。”

她轻松的说。

谢冰的手指,收紧,再收紧。

安魂咒,是属于自由的灵魂,而非尸傀。

她们俩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虚幻的慰藉。

“阿初……”

谢冰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怀中尽管冰凉,却始终拥抱着的女孩,悄无声息的自爆了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五彩缤纷的蝴蝶呀,看上去那么绚丽缤纷,就那么从谢冰的怀中破碎散裂,蝶粉扑簌。

灰蒙蒙的浅浅明净里,那些散落的尸傀蝴蝶,是那么光亮啊。

……

揽着的腰,空落落的。

谢冰再也没有力气控制自己大脑的撕裂和痛苦,她倒在地上,心如刀绞。

轰隆隆——

暴雨倾盆。

“不!”

谢冰哭着跪在雨中。

她想要去捕捉一抹吕初未散的蝴蝶,却根本抓不到那些轻盈的身影。

暴雨将她打成削薄的一片,衣衫褴褛,长发如同鬼魅一般贴在脸上。

她努力睁大眼睛,这才看到,她的手,根本没有抬起。

油纸伞孤零零落在小巷里,没有人为她撑起。

一直指节分明的手,陌生的人,捡起伞骨,为谢冰撑起来伞。

“我说过,你杀不死我。”

“天下千万人又如何,千万人都是我的肉鼎。”

陌生的声音里话语犹如毒蛇,缠绵入骨:“你杀了我一次,又能杀我多少次?你杀了一个袁狗蛋,又能杀千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