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管生锈(第2/3页)

“可是……”女佣人不知所措,呆立不动。顺子并不是今天晚上才先睡的哟!

即使更早些回来,也是女佣人出迎,花冈进也一直觉得很正常,总是默默不语。而今夜,这是怎么的了?

女佣人被花冈进那非同小可的嚣张气焰惊呆了。

“不让你去叫,我去叫。来!”花冈进推开女佣人,快步向卧室走去。

“可是,太太今天不舒服,从早晨一直卧床没起。”女佣人结结巴巴地说。她说的是实话。

顺子感冒了,好几天没好。那天又觉得有点发冷,送走花冈进之后,就一直闷在卧室里。

“不论怎么不舒服,丈夫回来了嘛,总还能够到门口迎接吧?”

花冈进大吵大嚷。他想:顺子大概正蹙起眉头倾听我的吼声。也许象野兽一样和野蛮人躺在床上,正蔑视着我吧?

他的声音完全能够送到顺子的耳鼓。可是,卧室的门却依然象贝壳似的紧闭着,这一事实,使花冈进尤为恼火。

“你他妈的高高在上,简直是个不会生孩子的石女!”

花冈进说出了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台词。顺子哪里知道花冈进已经做了绝孕手术。她大概暗自痛心,在怪罪自己,要对不生育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方才的恶言冷语,一定狠狠地刺透了顺子那颗以纯血统大为自豪的心。

“活该!”他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女佣人也被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不敢走近。

“喂,顺子,起来!”花冈进咣当一声推开卧室的门,更提高了声音。

“干什么?不象个样子。看看几点啦?”顺子答话的声音象水一般地清澈、冰冷。

“妈的,你说什么?”花冈进骂起流氓话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吐出这样一些脏词。

他进屋一看,顺子在床上只欠起了上半身,模样倒很俊,但却面无表情,活象古戏“能乐”(原注:日本古时戴假面具的戏剧。)里的假面人,死板板地盯着花冈进。在床头橙黄色灯光的斜照下,那女人的脸象浮雕一般轮廓鲜明,显得格外地高贵。睡衣的两侧,紧紧的合在胸前,不象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她虽然只穿了一件睡衣,却把身子裹得紧紧的,这更叫花冈进看着不顺眼。

女人对丈夫戒备森严,还用说吗,这就是不爱丈夫的证明。妻子见了丈夫,顶好是毫无防范,不,必须那样。

必须按照丈夫要求的姿态去表演,不论怎么不体面,也不论怎么不象样子。只有这样,劳累得疲惫而归的男人,才能在家庭中得到一点点慰藉。

象玉石一般坚硬的女人,即使无比地俊俏,也没有做妻子的资格。

对丈夫戒备森严,又促使男人“对妻子戒备森严”的女人,不配做个妻子……

至少,那样的女人根本不该进入家庭。

这难道不是给女人们(假如她们允许称为女人的话)设立的最低限度的家规吗!

顺子的姿态,使花冈进觉得她是个中性妖怪借助妻子的肉体闯进了家庭。

这时,强烈的冲动在花冈进的全身发作。

“啊,你要干什么?”

他凶暴地走到顺子身旁,突然抓住顺子的胸襟,把她拖到地毯上。

她虽然拼命反抗,但怎能敌得过在高山炼出来的一副铁腕!

“你不要用看见野兽一般的目光盯着丈夫,到门口去迎接不好吗?”

“你看现在几点了?”

“讨厌!少给我扯淡!”

花冈进把揪着顺子前胸的手一松,用力地打了她两个耳光。

“啊!”顺子在深闺中长大,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到如此暴打,不禁失声恸哭。但她又很坚强,眼睛里集中了冷冷的光,死死地瞪着花冈进。即使这中间,也还没有忘记整理凌乱了的衣服下襟。

“你对我一直到今天,可曾有一次象个妻子样对待我?怎么回事?看你那眼神!”顺子虽然挨打,架势仍然一丝不乱,这越发使花冈进恼怒。他名符其实地象一头野兽,向顺子的身体扑去。

“啊,住手!我不,我不嘛!”

花冈进边嘲笑顺子的全身反抗,边强行剥去了她的下装。

顺子无论怎么反抗,毕竟是在卧室里,并且只穿一层薄薄的睡衣。所以,还是被花冈进凶暴地把衬裤撕下了;上衣带也被解开;睡衣被扯得粉碎。

花冈进笑吟吟地俯视一眼惨不忍睹的顺子……猛扑了过去……

“野兽、野兽!”顺子狠狠地骂道。

“谁是野兽,你这个女妖精!”花冈进一面推搡她的身体,一面顶嘴。但是,在憎恨和争吵过程中,双方却升起了情焰欲火,这真是男女造化之妙。

……

翌日清晨,花冈进对装得一本正经的顺子说:“你今天请医生看看。”

“看什么?”

“结婚都五年了,我们还没有孩子。如果我身体正常,就是你不正常。我也一同去瞧瞧。这就去,准备一下!”

“这样的事,不该急于求成呀。”顺子有点害羞,两颊绯红……“

“什么呀!不能生儿育女,丢人的只能是你啊。”

“可是,我不可能有病。要说不正常,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绝对健康。我有把握。我是说你一个人去不好意思,我陪你去。因为我也想要个孩子嘛。快,走。”

花冈进硬把满心不愿意的顺子拉走了。然后,在所去的医院,被他收买的医生将给她记下永不生育的铁证。

顺子虽然感到一种近乎恐怖的压力,但不得不顺从自昨天夜里起判若两人的花冈进。

为传授纯种而被雇来的种马,如今得到了强大的权力,正企图踢开主人。

两天后的夜里,顺子在卧室,很不自然地说:“对你说件事。”

“什么事?那么严肃。”花冈进早就知道顺子要说什么,却又假装糊涂。

“我,医生说我是不孕症。”

“……”

顺子变成了另一个人,悄然低下了头。

“那么,叫我怎么办?”花冈进心中高呼快哉,冷漠地与对方讨价还价。“可不能叫花冈家绝后呀。”

顺子抬起头。她眼里重又闪出灼热的光芒。“幸亏你健康。”

“所以……?”花冈进故意问道。

“所以,希望你生呀。你借助你喜欢的女人,生个花冈家的接班人。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个女人怀孕之前,一定要领到我面前看看!不管怎么说,她是给花冈家生儿子哟。你再喜爱,血统可要纯正,头脑也要好。”

顺子又恢复了纯种女王的自豪。就连花冈进,对她那满面尊严的态度也无可挑剔。

两人躺在双人床上,远离的心拥抱在一起,却各想自己的心腹事。

“选谁呢?”花冈进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女人的面影,他正在捉摸。哪里知道黑暗中,顺子的两颊正悄悄地滚下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