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苏醒(第2/4页)

警官的妻子面对丈夫突如其来的死亡,哭天抢地,目睹此情此景,在场的警员都不由联想到了自己和家人。

立桥太太好久才平静下来,别人问地,地回答说:“他昨晚九点半左右才到家,马上洗了澡,还说晚饭已经在警署吃过了。喝完茶,十一点前后刚要回房睡觉,就来了个电话,又出去了。”

“您先生没有移动电话吗?”

“他有,可他在家的时候是关了的。”

“您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藤冈问。

“他自己接的电话,我也不知道是谁。他说要出去一下,穿着毛衣,拿上件外套就走了。看他的打扮,我想他会马上回来的。”

“这么晚了,谁可能在您先生回家后不久,又把他叫出去呢?”

“我不知道。”

“太太,您没听到立桥先生在电话里说什么吗?”

“我正在厨房给他准备床头的茶,没听见。”

“您先生没说去见什么人吗?”

“我问他会不会很晚,他说马上就回来。以前也有回家后又出去的情况,我就没太在意。”

“在夜里被叫走,一夜没回来的情况呢?”

“也有过几次。我只以为他是因为工作被叫走的。”警官的妻子,首先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能奢望正常的家庭生活。而且,不能介入丈夫的工作。这既是作为警官妻子的心理素质,又是一种自我保护。

如果知道了丈夫的工作内容,每天不看到他平安回家,便会饱受不安的折磨,直至神经衰弱。

那本警察证,果然系在立桥家里的上衣口袋里。至少这个问题没有了。

死者的遗体被运去进行解剖。

解剖结果,死因为顶骨凹陷性骨折伴有脑挫伤。死亡推定时间为二月二十五日凌晨零点前后到三点左右。

凶手在被害人站立情况下,使用作用面有限的钝器,如榔头、铁锤等对其后脑部自上而下垂直击打两至三次,造成顶骨凹陷性骨折并伴随脑挫伤。

他杀。

另外,后脑部发现轻微摔伤,可能由于被害人昏倒在地时形成。

未发现格斗、防御性损伤。

未发现服用药物、毒物迹象。

解剖的同时,对现场周围进行了周密侦察。如果作案推定时间为零点到三点之间,零点前后,电车仍在运行。

由于这片住宅离车站不远,也许存在目击者。警方以现场为中心,张开调查网,找寻目击者。

警视厅也充分注意到事件的重要性,在北泽警署设立了调查总部,除了投入搜查一课的必须组成员之外,另调集四个重案中队(每个中队由一名警部率十名警员)及一个机动调查中队,并从周边警署调动了特别调查人员总共一百六十余人。

02

桐生和翔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如今,翔子常在桐生的休息日到他这里来帮着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邻居们似乎以为桐生有了个年轻的女朋友。桐生也不去刻意解释与否定。

两人就像是两片树叶,被吹到了大都市的一角,轻轻依偎着。若以为男女接近就会存在性关系,这就错了。性能让男女结合,也会成为疏离的原因。男女之间除了性,还有许多沟通的途径,有时它们比性更为牢固。

翔子和桐生彼此依偎,看上去是那样幸福。

认识翔子,桐生头一次明白了爱在给予的同时也能够获得。他之所以忘掉过去,抛开家人,断绝一切交往,在都市里过着隐居的生活,也正因为他厌烦了人际关系,在他看来,爱只是单方面的给予和不断经受掠夺。

事实上,桐生的前半生,爱一个人的确只有付出和失去。他所理解的爱也并非是爱。

就在他厌烦爱一个人的瞬间,那便不再是爱了。爱已经蜕变成一种义务和惰性,人的感情在疲劳中不断消磨。渐渐地这样的生活稳定下来,心灵也就干枯了。

对他来说,人生成了荒野,他就是荒野上的旅人。荒野中的旅途上,他遇到了翔子,突然间踏进了一片芳草地。

翔子频频造访桐生的家,却从未邀请桐生去她那里。桐生也不提出要求。也许她的家里有许多不愿被人窥探的隐私。恐怕与她的身世也有所关联吧。

尽管日渐亲密,桐生依然恪守着她的容许范围。这似乎更增添了翔子对他的信任,总能让她很安心。

“大叔,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事情呢?”认识一个多月后,翔子开口了。以前她从没这样说过。她见桐生还在琢磨这话的意思,便微微显出不满的神情:“你什么都不问,像是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不也从来不问我的事吗?”桐生反问。

“我害怕问你。”

“害怕?”

“对,大叔身边一定有道谁都进不去的围墙。”

“这话该用在你身上才对,用一道围墙把自己包围起来,谁也看不见,谁也进不去……。我可不想一不小心闯进去,从此失去这个难得的好朋友。”

“你把我当朋友?真高兴!不过,我的围墙只是为了自卫的。没有它,我就不能在城市里生存。可总是一个人关在这里边,太孤单了。有时我想找个值得信任的人,请他进来,可是……”

“什么可是?”桐生见翔子欲言又止,就追问了一句。

“可是,让人看到我围墙里的一切,太难为情了。我只是觉得难为情,大叔就不同了。该怎么说呢?你的心就像是穿了铠甲,谁都不能接近。”

“对你,我可没穿什么铠甲。”

“大叔你觉得没穿,可那是永远也脱不掉的透明铠甲。”

“如果你这么想,看来我还得多努力呀。”

“铠甲和努力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你说我穿着铠甲,这说明我还没彻底斩断过去的牵绊。也许是不愿让人看到丑陋的过去吧,就用透明的铠甲掩盖起来了。”

“这么说,你的过去很可怕?真让人感兴趣。”

“平凡的过去罢了,没什么好玩的。”

“我感兴趣。真奇怪,我害怕被别人偷看围墙里的自己,可又想看看大叔铠甲下的一切。以前可从来没这样的感觉。”

“我也想看看你围墙里的一切了。不过,这也不能强求的。”

“是呀。我觉得,就像是春天的冰雪,我们之间的围墙呀铠甲呀,都会悄悄地融化的。”

“对。我并不是对你没兴趣。我等着你的围墙融化的日子。”

“可我觉得它已经融化了。”

“哦,是吗?你刚才不是还说难为情吗?”

“真的融化了,一定会更难为情的。”

“那可怎么办呢?我更不敢看了。”

“大叔你不会对我没兴趣吧。”

“哪儿的话,我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