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飞车横祸(第2/3页)

“哎,这是什么?”

在汽车后方寻视的路子叫了起来。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是人!撞了人了!”恭平醒悟到已经陷入了自己所预想的最坏的状态中了。他跑过去一看,只见在离路牙子不远的草丛中,有个人像一堆黑色的破布似的堆在那里。

“是个女的。”

恭平借着远方的微光凝神一看,只见那堆破布就像一只降落伞,两条白色的腿扭在了一起从里面伸出来,是个年轻的女人。

“伤得很重,头发好像都浸在血里了。”

路子的声音中带着颤音。

“还活着。”

恭平发现这个人虽已呼吸微弱,但却还活着。不,更确切地说是还没死。

“那赶紧送医院吧。”

“叫救护车也找不着电话啊。”

荒野的尽头零星点缀着几盏灯光,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也见不到来往的车辆。

“哎,这可怎么办好。”

路子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恭平抱起了受伤的人。

“喂,你到底想怎么办?”

“先进医院再说吧。你抬脚。”

两个人把受伤的人抬到了汽车后座上。

“不赶快送医院她会死的。”

但是即使送到医院也不能保证救活她,而且就受害人的状况来看,即使保住了命也不知身体能不能完全康复。

不管怎么样,恭平应负重大的责任。飞车轧了人,而且是半夜里带着个女人飙车,这种人身事故的责任是无法搪塞过去的。

恭平把车朝灯火密集的方向开去,感到自己所面对的事态极为严重。

“她死了。”路子惊叫一声,她一直在观察后座的情况。

“你说什么?”

“她,没气儿了。”

“真的吗?”

“真的,你自己看吧。”

恭平停下车来,把脸凑近浸在血泊里的被害人看着。

“是死了吧?”

恭平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彻底绝望了。

“我们不去医院,去警察局吧。”

路子像说胡话似的嘟囔着。恭平像是被这话惊醒了似的,马上回到司机座,猛地发动了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飞速地旋转起来。

“你想去哪里?”

路子吃了一惊,因为车子与灯火密集的方向背道而驰。恭平也不答话,向着黑暗疾驶。

“那边有警察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呀!”

恭平用一种疯狂的眼神盯着前方,只顾一个劲开车。路子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

“你,难道……”路子不敢说出自己的预感。

“你给我闭嘴,老老实实跟我走!”

恭平终于开口了。

“你别想些邪门歪道了,逃不掉的。”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这么说你真想逃掉?”

“现场任何人都没有,我们只要把尸体藏起来就行了。”

“别说了,太可怕了。现在去投案,罪还轻;但轧死了人把尸体藏起来的话,那可就是杀人了。”

“是杀人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我们把它藏到一个别人绝对发现不了的地方。”

“那根本不可能。赶紧掉头回去吧。”

“真烦人,深更半夜一个年轻女人转来转去准没好事。是她自己硬要撞上来的,却要我来承担这份责任,我可不干。”

“你疯了。”

“现在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就连你,也是个同犯!”

“你说我?是个同犯?”

“是的,坐在同一辆车上,保不准还是你开的车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没人看见是谁开的车。”

“卑鄙!”

“我也不想成为那么卑鄙的人,所以你还是闭上嘴跟我走吧。”

“同犯”一词吓住了路子的抵抗。越来越浓的黑暗遮住了他们的前方,就像是走近一座山,或是什么东西的巨大的影子逼压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一时的不慎,导致了一起无法补救的事故,对郡恭平和朝枝路子来说,在这次事故之后,魔鬼的陷阱就打开了它那深不可测的黑暗阱口。

在事故发生时,如果他们尽全力救护被害人的话,那这仅仅是一场行车事故。

撞伤对方,或者甚至撞死了对方,说到底还是过失,过失犯与故意犯之间有着质的巨大差别。

但恭平的自卫本能却把他引向了错误的方向。在确认被害人死亡之后,他背离灯火密集的地方,把车向着黑暗开去。路子的制止和劝告被当作了耳旁风,他只是一味地向黑暗浓重的方向猛开。

这个方向像是暗示了他今后的人生。深夜、没有目击者,这些都加速了他隐入魔鬼的陷阱。

他们像蟑螂一样躲避着光,把车开向了深山。在远离山村的森林中掩埋被害人尸体时,两个人都醒悟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逃脱的黑暗的深渊里。

路子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恭平的决定,开始帮着恭平隐藏尸体。他们在奥多摩山区阴暗的树林中,用修理汽车的工具挖土,这是一件艰苦的工作。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落入地狱,就起码要保证在地狱里的安全。

坑必须挖得很深才能防止被野兽、野狗扒出来。他们不敢开灯,只能借着从树梢透过来的一点微弱的星光挖土。他们所犯的罪行以及绝望的程度,也随着坑的深度的增加而深到了顶点。

好不容易掩埋完毕时,天色已近拂晓,东方的朝霞即将喷薄而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里虽是远离村庄的山地,但也难以保证没人进来。

尽管他们知道存在危险,但完工后己经累得精疲力尽,半天动弹不了。恭平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便急迫地向路子寻欢,路子也没有拒绝。

他们在刚刚掩埋了尸体的土地上疯狂地贪欢,当俩人合二为一时,他们全身心的感到他们真正成为了“共犯”。

两个人确认了对方的肉体,这就像是确认了在今后的逃亡生活中,只有对方才是自己的同党。

事件一点没见报道,真像是发生在黑暗中,又埋没在了黑暗中。他们俩被被害人的死亡吓得魂不附体,连死者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就一起被掩埋了。因此他们俩人并不知道被害人是谁,只知道是一个女招待打扮的年轻女人。由于猛烈撞击,尸体伤得惨不忍睹,连她的脸都没好好看一下。

“因为现在不知去向的人很多,也许突然不见个把人,不会引起什么大惊小怪。”

胆战心惊的恭平看到接连几天报纸上都没有什么消息,多少有些放心了。

“说不定她的家人正在打听她的下落呢。”

路子像是在警告他不能过早地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