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畏罪潜逃(第3/5页)

“这事儿还能开玩笑吗?”

“哎呀,真难为你这样关心我妻子。”

“我感到这是自己的责任。”

不消说,新见如此积极主动,并不全是责任使然,而是另有原因,但这可不能对她的丈夫说。

“恭平何时能够回来,我们不得而知。因此,与其这样等他,还不如我们去找他。如果要去,宁早勿晚。而且,如果恭平坦白,要想从车上找到补充证据,也需要动作迅速。”

“我身为丈夫,却什么也干不了。”

小山田的话语里,充满着自嘲的语气。实际上他是在哀叹自己作为丈夫,一点儿用都没有,是个无能之辈。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我乐意承担,是因为正巧我地方熟,而且又有准备。我有多次使用的护照,防疫证也在有效期内。现在你如果去办出国手续,得需两个星期。这事儿你就别放在心上啦。”新见像宽慰小山田似地说道。

恭平他们到纽约后,马上就觉得没意思了。纽约有的,几乎东京都有。与东京相比,虽然街道市容反差较大,但那种巨大的机械文明已发展到了极限的面貌,却是与东京完全一样。

城市功能化、最高尚和最低级之间的极大落差,人们之间的不信任感,滚滚车流、人口过密、公害、虚饰、颓废,这些东京有的东西,令人感到就像是一成不变地搬到纽约来的似的。

恭平对种种号称“世界第一”的东西很快就厌倦了。那高耸入云般的摩天大楼一旦看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而美术和艺术与他又没有什么缘份。他最感兴趣的是纽约时报广场一带的色情商店及色情剧院,但他的伴侣朝枝路子却不喜欢这些。

在东京,全市到处都分布着热闹繁华的地方,而在纽约,闹市则全部集中在曼哈顿,显得过于狭小。好像游乐场所也有机高效似地集中在一地,缺乏场所变化,让人感到总在一个地方游玩似的。

如果到处打探的话,也许能找到他们感兴趣的一般人认不出来的好场所,但人生地不熟,不敢轻易乱闯。加之语言不通则更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自由,只好在有名且安全的地方玩。

“哎呀,真没想到纽约竟会是个这么没劲的地方!”

郡恭平一下子仰躺在饭店的床上,大打起呵欠来。什么五号街呀,百老汇大街啦,他都去腻了。即使早晨起来,他也觉得没有好去的地方,只是身上的钱倒还有不少。整天将自己关在饭店里,沉溺在男女性爱之中也有限度,不出三天,连对方的脸都会使你厌烦。这倒并不是说对方变讨厌了,而是就像同房间的囚犯一样,对方的脸看上去好像已发霉了似的。现在他们寻求新鲜己到了饥渴的程度,只要是新鲜的,不论什么都行。在他们眼里,纽约就像是用钢筋和水泥浇铸而成的巨大货场,已经变成囚禁他们的牢狱了。

纽约的布局完全呈几何形,一切都由直线和锐角构成。街道如同棋盘格子一样,整整齐齐,直通南北的是林荫大道,横跨东西的是市街,马路几乎条条都编号。

地段区域原则上都是逢一百个门牌号递增。同一街区,南面为偶数,北面为奇数。这些不得不使恭平联想到狱舍号码和囚犯号码,纽约简直像一座巨大的牢狱。

恭平开始怀念起东京来了,就像世田谷和杉并那样,东京街道如同迷宫一样错综复杂,门牌号只要搞错一个号码,就会相差甚远。他怀念那儿,怀念那些常聚在吉祥寺和新宿的茶馆里的伙伴。纽约没劲大概也是因为缺少朋友的缘故。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最好还是再到别的什么地方转转。美国大着呢,而且也可以到欧洲去玩玩,为什么非要憋死在纽约这个地方呢?”

路子忍住呵欠说道。她也是一副兴味索然的表情。

“到哪儿去都没劲,我已烦透了那些大鼻子和西餐,想回日本了。”

“不是刚出来么,真要回去了,又会被噩梦缠住的,整天做梦被人追来追去。”

“缠住也不怕,我想回日本了。”

恭平实在是受不了,一脸的不高兴。现在,只要跨出饭店房间一步,就会遇到语言不通的问题,在学校里学的那点英语根本不管用,况且他外语本来就不好。

由于语言不通,想说的话表达不出来,总是发憷。本来,大城市一般都是认有钱人的,可纽约这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在这里,只要有钱,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可这些都像是用无人售货机买东西一样,一点味道也没有。到这儿后,一次也没有得到在东京时受到过的那种“顾客”待遇。即使是进了一流的俱乐部、餐馆、剧场,也是怯生生的,甚至害怕被仆人和女服务员蔑视为“黄种猴”。

事实上,在纽约有色人种受着白人的歧视。虽然付同样的钱,但好的席位常常让白人占去,招待服务也是他们优先,而且对此还不能提抗议。在东京绝对没有这种事,只要工作人员稍有点闪失,就可把头儿叫来,让其赔礼道歉。

然而,“闻名日本的郡阳平和八杉恭子”的大名,在纽约这里却一点也不灵。自己明明是顾客,却反过来要对工作人员恭恭敬敬。这种压力有如急火攻心,已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然而,滞留在白人有势力的地方,这种压力恐怕无法消除吧。

所以,恭平他十分清楚,除了回日本,其他无论到哪儿都是一样“没劲”。

退一步说,只要把自己关在饭店的房间里,即使除了作爱之外没什么好干的,也至少可以不必烦心,语言用日语也就足够了。

恭平与一般人不同,毫无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旺盛的好奇心,无论看什么都觉得一样,即使接触到一流的艺术或美术,也从未为之感动或倾倒过。在物质与精神极端不平衡的环境成长的过程中,他的那种感受能力早已损坏了。

关于这一点,他的伴侣朝枝路子也是大同小异。由于不同的只是她没有恭平那种“父母大名鼎鼎”的光环,所以她比他多少有些耐性。

“反正呆在这儿闲着无聊也没意思,还是到哪儿走走吧。”路子劝恭平。关在这种不进阳光、窗户紧闭的饭店房间里,简直使人感到心灵深处都要发霉。

“走走,上哪去呀?”

“这可以出去以后再定啊。”

“有什么好去的地方?”

“可是,整天呆在这儿,我可受不了。”

“那过来吧,我们可以再睡觉啊。”

“已经睡得够多的啦。”

“今天早上,我们还没玩呢!”

“玩腻啦!从昨天到今天早晨,我们一直……讨厌!?”

“多来几次也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