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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四条大道,随便进了一家电影院。上映的正巧是她在东京没时间看的一部电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旅行的时候看电影。她有些紧张,可这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看电影时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

从电影院里出来时已经临近十点了。这回她赶忙打了辆车,回到了酒店。

推开大门走进大堂的时候,她瞥见一名男子朝电梯走去的背影。门童手上提着一个看起来很轻的手提箱,上面还挂着航空公司的标签。久美子见到此人,顿时呆若木鸡。

她没想到竟会在这儿见到自己认识的人。

电梯来了,绅士与门童走了进去,久美子却眼睁睁地看着。

电梯门关上,上方显示楼层的指针缓缓旋转。

“请问,刚才那位先生是不是村尾先生?”

工作人员帮忙取出了刚签完名的登记卡。

“不,他是吉冈先生。”

“吉冈先生?”久美子眼望天花板,“是我认错人了吗?对不起,因为实在太像了……”

她离开了前台。绝对没错,那正是外务省某课课长村尾芳生。他是父亲的老部下,久美子的单位也是外务省的相关团体,绝不会有错。

村尾课长来这家酒店并不奇怪。可是他为什么要自称“吉冈”呢?

久美子独自走进电梯,陷入沉思。

“您回来啦。”久美子回到房间后,服务员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请问有什么吩咐?”

久美子回答说没什么,于是服务员便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关门的响声回荡在夜晚的酒店。

被子折起一角,露出白色的床单,床头灯浅浅的灯光洒在枕边。

撩起窗帘一看,百叶窗已经放下。久美子把手指插进页片之间的缝隙里,窥视窗外的景色。山下亮着斑驳的光点,山的轮廓是黑黝黝一片的。天上星光闪闪。

方才见到的村尾课长的背影,依旧令久美子甚为在意。她不仅见到了他的背影,还发现他使用假名办了入住手续。那的确是村尾,绝不会看走眼。

难道政府官员会因为工作的关系隐姓埋名住店不成?村尾是带着行李箱来的,她看见门童帮他拎着呢,那行李箱上还吊着圆形的行李牌。

久美子这才发现,那是国内航班的行李牌。村尾应该是刚下飞机。来京都,需要坐飞机先到大阪北部的伊丹机场,然后再坐车过来。

他上飞机的时间肯定很晚,不然怎么会现在才到酒店呢。久美子看了看钟——现在是晚上十点。

坐飞机从东京到大阪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从伊丹机场坐车到酒店也是两个多小时。这么倒推一下,就能算出村尾是在六点前从羽田机场出发的。久美子在脑中计算着。

实在没必要为了村尾的事情操心。久美子与他本就没什么关系,况且人家来京都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村尾是久美子父亲的老部下,而今晚又偶然住进了同一家酒店而已。

也没有必要特意去他房间打招呼。要是明天在大堂偶然碰到了,简单寒暄一下就行了。因为父亲的关系,村尾和母亲比较熟,但久美子本人并不熟悉他。

久美子喝完了放在小桌上的半杯残茶。酒店里寂静无声,久美子站起身,走到门边上了锁。微弱的金属声,隔开了房间与走廊。

真无聊……

她不想立刻上床休息。好不容易逃离了警部补的监视,可并没有经历她想要的冒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觉睡到太阳出来了,再赶去车站,然后在摇晃的火车里浪费一天时间,天黑的时候就能到自己家了。就是这么简单。看似自由,其实不然。

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铃木警部补。她有些担心,不知他之后怎么样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警官。对了,回东京之后,上门道个歉吧。

久美子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一部电话。

真想和别人说说话啊……对了,添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报社上班呢?他好像说过,轮到上夜班的话要一直待到凌晨才能回家。

她提起听筒,工作人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即使房门阻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但声音依然能和外界沟通。

“麻烦接东京。”

久美子报出了报社的号码。

这时,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来人离房间越来越近。不止一个,至少有两个人。

隔壁房间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响声。这么晚了还有人入住啊。她听见了男人的说话声,不过具体在说什么就听不清了。

有一个人离开了房间,越走越远,恐怕是门童吧。

对了,村尾课长究竟住在哪间房呢?

这家酒店有五层,至少会有五六十间房吧。

如果村尾没有用假名登记,她真想给前台打个电话问一问。毕竟他们同样身在异乡。

方才还没觉得有多寂寞,不可思议的是,在这静悄悄的酒店里待久了,久美子竟产生了给村尾打个电话去的想法。想必他也很孤单吧,要是听到自己的声音,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可是村尾毕竟是用假名登记的,想到这一点,久美子不禁犹豫了起来。还是在走廊或大堂碰面的时候,简单打个招呼比较妥当。

电话响了。

夜晚独自在房间时听到的电话铃声特别刺耳,而且那还是在久美子发呆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差点让她心脏停止跳动。

“已经接通东京了。”服务员说道。接着就听见了报社接线台的女工作人员的声音。

久美子说要找添田,对方让她稍等片刻,接着就没了声音。

“非常抱歉,添田已经下班了。”女工作人员说道。

“这样啊……”久美子有些失望。

“需要我帮您带话吗?”

“不,不用了,我以后再打。”

“好的。再见。”

接线台的员工听说电话是深更半夜从京都打来的,态度非常好。

听到东京传来的声音,久美子不禁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为什么没有先给母亲打,而是给添田打了呢?久美子这才纳闷起来。知道添田不在单位之后,她突然想要听听母亲的声音,也许是想用母亲来填补没能得到满足的某种情绪吧。

她再次拿起听筒,要求接通东京。

一个人在房间里说话,还是很有趣的。

忽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不过敲的似乎是隔壁房间的房门。

久美子听见了隔壁房间的说话声,看来酒店的隔音设备不是很好。光听声音,好像是个浑厚的中年男声。也许是服务员端茶水来了。不一会儿,久美子听见服务员走出了房间。

久美子不禁环视房间。她明知道待在房间里是安全的,但想到隔壁房间住着一个男客人,她还是下意识地确认了一下房间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