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迈克罗夫特(第2/3页)

迈克罗夫仔细打量着福尔摩斯:“也许吧。但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你对这位女士动心了,这是个大错误,弟弟。”

“别傻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打断他,“你应该更了解我的。”

“可华生医生会同意我的判断的,不是吗,医生?”迈克罗夫特转过脸来看我。

“不,我会说没有这样的事。”我结结巴巴地说。

迈克罗夫特简单研究了一下我的表情。“不过这是真的。”他说。回头面向他的弟弟,想看看他是否会把目光移开,不敢与自己对视,然而我的朋友直视着他哥哥的眼睛。迈克罗夫特耸耸肩。“她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而且有智慧,”迈克罗夫特说,“我明白你是一时软弱,不过请想想你的对手维多克,英俊,出了名的有女人缘,很可能已经赢得了她的芳心。以法国人的标准看来,他还没有那么两面派和……复杂。如果他也被她吸引的话,送到嘴边的奶油蛋糕也没有不吃的道理。”他轻声笑着补充道。

福尔摩斯突然转过身,从他哥哥面前走开。“你有烟吗,华生?”他大声问。我慌忙摸出一根烟来给他,划着火柴帮他点燃。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我看到他的手在抖。他背对着他的哥哥。

迈克罗夫特静静地看着我们,冷漠的脸上浮动着一丝浅淡的微笑,我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福尔摩斯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恢复了他慵懒的神态。“我对那位小姐没有个人兴趣,不过,她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给了我,那个法国人并不关心她,如果让他和小姐共赴险境,她儿子的安全依然得不到保证。”他慢吞吞地说。

“我不会让他们遇到危险的,”迈克罗夫特说,“这是我的承诺。”

一阵沉默。福尔摩斯抽着烟。迈克罗夫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兰地,喝了一口。现在是早上九点。我的咖啡在哪里?

“现在说说细节。我的计划是随机应变,发挥你最大的优势,”迈克罗夫特说,“伯爵一直和大英博物馆的弗里茨·普伦德加斯特通信,普伦德加斯特是研究《马赛的胜利女神》传说以及所有与它有关的艺术品的专家,我截获了他们的信件,并且在两年前将计就计,利用它们铺设了一个陷阱——好比插进一根又长又细的楔子,你知道我喜欢使用这类办法。”他又喝了一口白兰地。

“伯爵已经落进了我的圈套——他邀请普伦德加斯特私下参观一件东西,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件东西展示给唯一能真正欣赏它的人看。”讲到这里,迈克罗夫特敲了敲桌上的信封。“即使最注重隐私和有强迫症的人,也需要有鉴赏力的观众。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夏洛克。”迈克罗夫特补充道,再次朝我微笑了一下。

福尔摩斯哼了一声。

“不过,伯爵和普伦德加斯特从来没有见过面,所以由你来冒充这个男人,亲爱的弟弟,就在你和华生今晚抵达庄园的时候。届时那里将举行盛大的晚宴,展示伯爵的那些很少拿出来给人看的珍贵收藏。”

我惊慌地叫道:“我做不到!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演员!”

“当然没错,不过,请抛开你的恐惧,医生,”迈克罗夫特说,“弗里茨·普伦德加斯特活动受限,只能坐轮椅,他的私人医生时刻在他身边陪伴,所以你只需换个新的名字就能适应这个角色,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福尔摩斯终于爆发了:“荒唐!即使我同意这样做,也没法坐着轮椅调查,你难道就不能捏造一个健全的角色吗?”

“不行。弗里茨·普伦德加斯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与伯爵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通信,尽管两人并未谋面,”迈克罗夫特说,“他二十岁时因为事故腰部以下瘫痪,而且他的角色十分适合你来扮演,瞧。”

迈克罗夫特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上面是个瘦削的男人,长着一张禁欲主义的脸,看起来比福尔摩斯大不了几岁,留着长鬓角,戴着小号金丝眼镜,目光敏锐。

看来两人的确有一定的相似度。高明!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照片,放在桌上。“你是如何安排……真正的普伦德加斯特现在在哪里?”他问。

尽管不太确定,但我觉得自己看到迈克罗夫特眼中闪现出一丝狼狈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目前无法与外界接触,在维也纳。”

“他在做什么?”

“他在一位私人医生那里接受治疗。正在康复之中,我相信。此前他的可卡因毒瘾复发了。”

福尔摩斯僵住了,他缓慢地深吸了一口香烟。我有一种恐慌的刺痒感。

“多么巧妙的安排。”他说。

“非常巧妙。”迈克罗夫特说。

“毒瘾复发,”福尔摩斯说道,“为什么?”

“这种事情的起因是捉摸不透的。”迈克罗夫特说,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弟弟。我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但我还没来得及深思,福尔摩斯就猛地站起身,因为速度太快,撞倒了一张边桌:“你真该死,迈克罗夫特!我们走,华生。”

我站起来,为福尔摩斯的强烈反应感到惊讶。

“华生医生,”迈克罗夫特说,“听我说一句再走。”

我尴尬地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福尔摩斯不耐烦地按铃,让人把我们的大衣送来。

“医生,”迈克罗夫特说,“我的弟弟心知肚明,但你未必知道我最近费了多大的事才把他从监狱里保释出来。”

“监狱!”我不由自主地惊呼,“是因为开膛手的案子吗?那些指控不是已经被证伪并且撤销了吗?”

福尔摩斯哼了一声:“指控是伪造的,你自己十分清楚,却让他们折磨了我一个星期!”

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政治从来不是你的长处,福尔摩斯。你能重获自由,可以说是幸运,”他补充道,“只是因为那个身居高位的人,就是你得罪过的那一位,他需要你在这宗案件中服务,所以这是你重新获得他的青睐的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

“这个人是谁?”福尔摩斯刺耳地问。

“你大概早已推断出来了,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他属于这片土地上身份最崇高的那群人。”迈克罗夫特说,“而你不知道的是,他与佩灵汉姆有私怨,尽管如此,伯爵依然遥不可及,因为他拥有高层的庇护。”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福尔摩斯问。

“因为,亲爱的兄弟,你别无选择。”迈克罗夫特说。他转向我,故作关心地说:“医生,我猜想你会继续照顾我的兄弟,他似乎正在遭受疲劳的折磨,最近还使用了可卡因,对吗?”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愿透露我的朋友的状态。然而,像他弟弟一样,迈克罗夫特不费吹灰之力便读懂了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