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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女秘书说着,走去账台边拿过一个大大的尼龙袋,离开了。

“那是其他同事的午餐。”风见律师说,“平时我常常在办公室和大家一起吃,可如果让你们也待在那里,你们会感到拘束的。”

估计午餐时间是风见律师和同事沟通的时间吧。

“对不起,打扰您了。”

刚道完歉,三份套餐就被端了过来。

“吃吧,别客气。你们搞活动时,也要自掏腰包吃饭吧?”

风见律师说着便手脚麻利地去取筷子。神原和健一在他跟前都有些手足无措。

“俊次君脸上的淤青还没褪掉吧?”风见律师用拿着筷子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是的。”

“您了解得很清楚啊。”

风见律师开始喝味噌汤。

“趁热吃吧。这是面向中年人的套餐,对你们来说或许分量少了点。”

两名初中生决定恭敬不如从命。健一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那是大出家的毛病。有暴力倾向。”看不到风见律师的眼神,不知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感叹,“我跟大出社长说过,校内审判对俊次很重要,一定要认真对待。看来并没有效果啊。”

神原和彦讲述了从大出俊次那里听来的情况,并说明了自身方面的处境。

“你们也真是为难。”风见律师今天的语气平直如往,眼神中却笼罩着少许阴影,“关于俊次的不在场证明,能得到他母亲的证言就可以了。大出社长不用指望,还有那个不知是否在场的客人,你们也别管了。”

“可是……”

“别管了。”风见律师正视着神原和彦,高声吐出短促的话语,“这不是建议,是忠告。你们不是专业的法律工作者,不该介入这些分外事。”

神原和彦并不买账:“想得到亲属之外的证言,这叫‘分外事’吗?”

“你有什么根据认为亲属作出的不在场证明是无效的?你查到过这样的判例吗?”

饶是神原和彦对此也无言以对。

“只要证据充分、具体,并且符合人的自然行为和感情,那现在的法官对亲属的证言也不能置之不理。再说,你们的校内审判是有陪审员的,对吧?”

只要能说服他们就行。

“让俊次的母亲宣誓作证,将证言书面化后递交给法庭。这样的话,他母亲的精神负担也会比较小。”他继续说,“世上没有不担心孩子的母亲,只要你们耐心说明,诚恳请求,她肯定会配合。这方面我还是不多嘴了。不然就变成大人为你们出谋划策了。”

“宣誓作证?”神原和彦嘟囔道,“对什么宣誓好呢?

这种事谁都没想过啊,健一心想。

“事实。”风见律师说道,“事到如今,还不清楚吗?”然后他突然催促道,“吃饭吧,快吃。”

三人便默不作声地开始用餐。

吃完后,服务员来收拾餐具,向风见律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放下三杯冰咖啡,走了。

“我原先专搞房地产方面的案子。律师也是各有专长的。”往咖啡里加了些牛奶后,风见律师继续说,“和大出社长是三年前在某房地产金融公司里认识的。他是该公司的股东,会参与经营策划。”

“是金融公司吗?”

“嗯。估计连俊次和他的母亲都不知道吧,大出社长除了自己的公司,还以各种方式参与了好几家公司的经营。既出钱,又动嘴。”风见律师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说道。

“这么说,您当大出木材厂的法律顾问也没有很久?”神原和彦问道。健一在膝盖上摊开笔记本,做好随时记笔记的准备。

“是啊。怎么了?跟俊次说的不一样吗?”

“不。不过他好像觉得您跟他父亲已经交往很久了,”

“哦,是这样啊。那是他的错觉。”

公司需要一名法律顾问,这样办起事来会方便很多。受到大出社长的邀请,还是在刚认识后不久。那时……

“他说,反正他们家和工厂迟早要重建,到时候肯定会因为地界的事宜与邻居发生矛盾,以后这些事就拜托我了。”

风见律师当时说,即使不签订法律顾问合同,也可以就这类纠纷给出建议。

“可大出社长非要聘用法律顾问。”说到这里,风见律师用小手巾擦了擦嘴。

“是为了给公司装门面吗?”神原和彦问道。

“怎么说呢?”风见律师的眼角处露出一丝笑意,“他自家房屋和工厂的重建并没有具体的计划,大出木材厂的业务也没有出现需要律师介入的纠纷,我平时的工作基本停留在审核合同的程度。

真正实质性的工作,是处理俊次惹下的麻烦。

“当我搞清楚我起的只是这个作用时,已经晚了。”

为有钱人家的少爷“擦屁股”——对风见律师为大出家做的工作,健一只能归纳出这种带着轻蔑意味的表述方式。

“为什么会晚了呢?”

风见律师用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神原和健一,微微探出身子。

“我是辩护律师,你们也是辩护人,对吧?”

“是辩护人和助手。”健一死板地订正道。

“一样。你们要保证……不,是发誓,今后绝不出于辩护活动以外的目的,将通过辩护活动得到的信息透露给外人。能做到吗?”

不就是所谓的保密义务嘛。神原和健一异口同声:“能!”

“好,那我告诉你们。第一,是因为支付的顾问费比较高;第二,是因为我担心俊次。”风见律师眼神中的阴霾更重了,你们早就知道了吧。大出家就是在大出胜这位暴君统治下的极权国家,他夫人和俊次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民。在公司里时还好一点。风见律师继续说,“虽然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但那毕竟是经常受到外界关注的环境,即使是社长也很难做出无视员工人权的举动。作为经营者的大出社长是个非常会见风使舵的人,公司又在不断发展壮大,只要事业成功,他和员工间自然会建立起相应的信赖关系。不过……”

说到这里,风见津师稍稍停顿了一下。

“一些承担事务性工作的员工,尤其是年轻人,往往很难留住。一方面,如今找工作太容易,大家确实对当下的工作不够珍惜;而另一方面,必须绝对服从大出社长的管理也让年轻人很是不满。”

员工觉得不舒服,就会选择逃走。

“可俊次不能逃。他是独生子。”

同样身处高压之下的母亲也不能庇护他。母亲大出佐知子采取的方式是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到外头去寻求发泄。

“俊次的祖母健在时,情况要好一些,不过那时到底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每当大出俊次在学校或外头闯了祸,与老师发生纠纷,或者得到城东警察署少年课的“照顾”时,风见律师就会像消防员一样赶过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