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列车杀人事件20680(第3/10页)

法医张成龙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判断不出来,有可能是腹部或者背部的刀伤,也可能源自于他身体的某种内伤。但是,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

“凶手既然刺中了死者的腹部,为什么还要在背部刺一刀?按常理来说,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并不具备转身打斗的余地啊!”

——果然很奇怪。既然已经刺中了腹部,干脆多刺几刀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死者转身的余地,再在背部刺伤一刀呢?

“您觉得,这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发生的呢?”罗半夏问。

张法医耸了耸肩:“难以想象啊。我建议,还是尽快把尸体搬下火车,做进一步的检查为好。”

“是。”罗半夏点了点头,“不过,离下一站停靠还有一段时间。小文,咱们先做一个相关证人的笔录吧。”

乘务员小金仍然处于惊魂未定的迷惘状态。刚从铁路院校毕业,被分配到列车上来,竟然糊里糊涂地成了重大刑事案件的第一发现人,这种反差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就是说,厕所门的锁卡住了,用钥匙也打不开,是吧?”杜文姜不耐烦地询问着。

“是,打不开。怎么使劲都打不开……”小金喃喃着,“那个新闻记者也试了,不是我力气小的缘故。”

“于是,你就去找了把铁锤?”杜文姜继续,“这是你自己作出的判断吗?”

——自己作出的判断?小金有些迷茫。

“大概吧。他们说,可能有人在里面生病晕倒了,所以我……”

“为什么没有找其他的乘务员帮忙?你是新来的吧?擅自砸坏厕所的门,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为什么没有找其他的人呢?本来他是打算去找别人帮忙的,可是春运期间人手本来就不够,乘客又特别多。怎么找也找不到别的乘务员……他都急得满头大汗了。

“没找到其他的乘务员,我想不能耽搁,所以就……”

罗半夏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小金苍白慌张的脸庞。很奇怪,他似乎处于某种惊慌之中,好像被什么外来的刺激扰乱了内部的稳定,变得一片混乱。他的神色,他的语言,无一不透露出这种紊乱的讯息。

“锤子是哪里来的?”罗半夏问。

“锤子?”乘务员愣了一下,“什么锤子?哦,那个吗?就是安全锤,发生意外情况的时候用来逃生的。”

“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是你自己从车厢上取下来的吗?”

“取下来……不,不是。它,它就在那里,我随手就拿了起来。哎哟!”小金突然用手捂住额头,好像忍受着很大的疼痛,“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可疑。十二万分的可疑。

罗半夏神色凝重地眯起了眼睛。

与乘务员小金相比,吴卓的状态要淡定得多。作为常年报道刑事案件的记者,大约对这类事情见怪不怪了。

再一次以当事人的身份与罗半夏碰面,免不了要相互嘲弄几句,比如“为什么案发现场总是有你?”“瘟神再现,你是中国式柯南吗?”之类的。杜文姜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为什么吴卓总能轻而易举就跟罗半夏热烈攀谈,而他努力了这么久却仍是被当成手下呼来喝去。

吴卓将自己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跟罗半夏讲述了一遍。末了,他总结道:“半夏,这起案子可不简单!我想你肯定也注意到了,这是一个完美的密室啊!”

“密室倒是密室,但是真有你说得那么完美吗?”罗半夏眼含笑意道。

“绝对完美。我至今仍未想出破解之道。”吴卓头头是道地说,“厕所的门是从里面锁住而且卡死的,乘务员用钥匙也无法打开,这一点我亲自确认过。而厕所的窗户也同样从里面被锁住,不可能从外面关上或者打开。我还检查过厕所的天花板,那里并没有人为切割破坏的痕迹,不可能像某些推理小说中写的那样,从顶部入侵。换句话说,上天入地,这是个严丝合缝的密室,无懈可击。”

吴卓的话说完之后,罗半夏半天没有吱声,仿佛也被这坚固如牢槛般的密室震慑住了。

杜文姜有些百毒不侵地回应道:“那照你的说法,这桩案子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咯!死者是死于自杀?”

吴卓再次摇了摇头:“这个说法也不确切。我最开始也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但是却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自杀者如何在自己的背上捅上一刀?”

“这个嘛……很好办啊!”杜文姜吊儿郎当地说道,“只要把刀固定在某个地方,然后自己后退刺进去不就行了?这年头,连身中11刀都可能是自杀,这种程度的伪装又有何难?”

“小文,不要信口开河。”罗半夏对杜文姜半吊子的态度有些恼怒,“火车的厕所里面没有什么可凭借的物体,究竟要在哪儿固定刀子?况且,假如真有那样的固定装置,死者在中刀后也不容易轻易销毁痕迹吧?”

“半夏说得正是。”吴卓这句话几乎有点火上浇油了。

“吴卓,关于死者的身份,你知道些什么吗?你好像认识他?”

吴卓挠着自己的头皮,说:“谈不上认识,就是一块坐在一个六人座里面。他们是三女两男的组合,好像是回家探亲的大学生。死者叫肖林,挺沉默的。另外几个我跟他们有过交谈,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点什么……就是那种很微妙的关系。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们。”

“你怀疑,凶手会在他们中间?”

“这我可不敢说。在密室之谜没有解开之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黑衣男的再现

离家出走的那一刻,高珊妮就暗暗对自己说:“要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路。”对于十八九岁的她而言,走人生路的第一要务便是找到那个自幼便爱慕着的人。

——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杀人、密室、恐慌、没完没了的侦讯。她生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如同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初次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下,被折腾得花残柳败。

“我,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不见了。吴,吴卓老师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上厕所了。”高珊妮把她当时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杜文姜细细地整理道:“也就是说,大致的时间顺序是这样的:吴卓先去上厕所,接着回来找乘务员,之后关芝芷回到座位上,自称去上厕所了;然后,乘务员回来找铁锤,接着李孟回到座位,自称去抽烟了;再后来,乘务员砸破厕所门发现了尸体。”

“是,是的。”

“你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过吗?”罗半夏的眼神中透露出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