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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忘不了这句话。才七岁。我想她在那个时候就决定了如何经营她的生活。虽然后来她过得很不顺遂,磨难又多又艰难,但我认为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相信——上帝创造人类,是希望人类去爱。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封信你还留着吗?”哈利问。

比阿特丽丝拭去眼泪,点了点头。

“我放在房间里。不过先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追忆一下往事,我们再去拿好吗?对了,今天晚上是今年第一个炎热的夜晚。”

三人沉默无语地坐着,聆听树枝窸窣、鸟儿鸣叫。太阳缓缓落在苏菲奈普山后方。三人都在心中追思逝去的故人。昆虫在树下的光影中跳跃舞蹈。哈利心中想的是爱伦。忽然,他看见一只鸟,那一定是鹟鸟,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在鸟类图鉴里看过这种鸟。

“我们走吧。”比阿特丽丝说。

她的房间很小,十分朴素,但是明亮舒适。只见一张床铺倚着后墙,墙上挂满大小不一的照片。比阿特丽丝在一个大衣柜的抽屉里翻看一沓纸张。

“我收东西有一套规则的,一定会找到。”她说。那是当然,哈利心想。

就在这时,哈利的目光被一个银色相框里的照片吸引过去。

“找到了。”比阿特丽丝说。

哈利没有答话。他凝视着那张照片,并未响应,直到比阿特丽丝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这张照片是海伦娜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拍的,很漂亮,对吗?”

“对,很漂亮,”哈利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她看起来似曾相识。”

“没什么好奇怪的,”比阿特丽丝说,“两千多年来人们一直把天使画在圣像上。”

这天晚上确实炎热。又热又闷。哈利在四柱大床上辗转反侧,把毛毯掀到地上,又把床单从床上扯了起来,只为停止脑中的思绪,好好睡觉。他一度想喝点酒柜里的酒,接着才想起自己已把酒柜的钥匙拔下来,交给前台接待员了。他听见门外走廊传来说话声。有人握住他房门的门把,他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没有人进来。接着说话声在房内响起,他们的气息灼热地贴上他的肌肤,衣服噼噼啪啪地被扯开。他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闪烁的亮光。他知道打雷了。

隆隆雷声听起来仿佛远方的爆炸声,一会儿从这头传来,一会儿从那头传来。他倒头继续睡,并吻了吻她,脱去她的白色睡衣。她的肌肤白皙冰冷,因为冒汗和恐惧摸起来不算平滑。他把她抱在怀里很久很久,直到她温暖起来,直到她在他怀里活过来,犹如高速播放的春季影片,一朵花瞬间绽放。

他继续吻她,吻她的颈,吻她的臂弯,吻她的腹。他吻得并不粗暴,甚至不带挑逗,半是安慰她,半是因为昏睡,仿佛他随时可能消失。她犹疑地跟上来,因为她认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安全的。他继续带领她,直到他们来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他转过身,已然太迟,她投入他怀中,咒骂他,央求他,用她强有力的双手撕扯他,直到他的肌肤渗出鲜血。

他在自己的喘息声中醒来,翻了个身,确定床上只有自己。后来一切都融合成一个大旋涡,里面有雷电,有睡梦。午夜时分,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他走到窗边往下望,只见雨水在人行道旁形成湍急小溪,一顶无主帽子从小溪上漂过。

哈利被清晨的晨呼电话唤醒时,窗外已天色大亮,街道也干了。他看了看摆在床头柜上的表。飞往奥斯陆的航班两小时后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