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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分权到底可以带来什么?”

希丽达耸耸肩,“我真的还没多想,我几天前才刚知道,哈尔戴告诉我的。”

“所以这一项把处分权转移给你的条款,你本来不知道?”

“可能有人提过吧,我签过一些文件,可是实在复杂得要命,你不觉得吗?反正我从来没注意过。”

“没有吗?”哈利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说过土生土长的桑莫拉人……”

她露出惨淡的笑容,“我一直都不是个模范桑莫拉人。”

哈利仔细看着她,她是不是在假装比实际情况醉得更厉害?他搔搔脖子。

“你跟颜斯·卜瑞克认识多久了?”

“我们睡在一起多久了,你要问的是这个吧?”

“呃,这个也是。”

“那就把时间顺序排一排吧,我看看……”希丽达皱起眉头,斜眼看着天花板。她想用手托着下巴,可是手滑掉了,于是哈利知道自己错了,她是真的醉得一塌糊涂。

“我们相识是在到曼谷以后两天,奥特勒的到任派对上。派对八点开始,所有挪威侨民都受邀参加,地点是大使官邸前面的庭园。他在车库上我,应该是开场两三个小时之后吧,我想。我说他上我,是因为我到那个时候大概已经醉得太厉害,他没有我的配合或是同意根本也没差。不过下一次他就有了,还是再下一次?我忘了。反正,几个回合之后,我们彼此就熟起来了。你问的是这个吗?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继续熟悉彼此,我们现在对彼此熟得很。这样够了吗,警察先生?”

哈利被她惹恼了,也许是她故作无所谓、刻意自鄙的方式,总之,她没给他任何理由继续以礼相待。

“你说你丈夫死亡那天,你人在家里。从傍晚五点到你听到死讯的这段时间,你确切的位置在哪里?”

她发出刺耳的笑声,像是乌鸦在宁静的森林里尖叫。哈利知道他们开始引人注目了,她有一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幸好又坐稳了。

“不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嘛,警察先生,我有不在场证明哦,是不是这样说?对,没错,非常好的不在场证明,我可以告诉你。我想我女儿会愿意作证,证明那天晚上我不太有办法动弹,我记得晚餐后打开一瓶琴酒,我猜我睡着了吧,醒过来,又喝,又睡着,又醒过来,等等。你懂的,我确定。”

哈利懂。

“还有什么想问吗,霍勒?”

她把他姓氏两个字的元音都拉长了念,不是太长,但已经足够激怒哈利。

“就问问你是不是杀了你丈夫,墨内斯太太。”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灵活动作抓起酒杯,他还来不及制止,就感觉到杯子掠过耳朵,砸到身后的墙壁。她扮了个鬼脸。

“像这样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我当年真的是厄什塔十四到十六岁女子组得分王。”她的语气平静稳定,彷佛已经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哈利看着那些转向他们的惊慌脸孔。

“十六岁,真是久远得可怕,我那时候是最漂亮的……嗯,我大概已经跟你讲过,而且我还有曲线,不像现在。我跟一个女生朋友会故意不小心走进裁判的更衣室,身上只围着小浴巾,说我们从淋浴间出来以后走错门了。可是我想这样对裁判没多少影响,他们大概觉得奇怪,我们为什么在比赛之前洗澡呢。”

她突然站起来大喊:“厄什塔小子嘿,厄什塔小子嘿,厄什塔小子嘿,嘿,嘿!”她一屁股跌回椅子上,餐厅早就一片安静无声。

“那是我们的队呼,我们喊厄什塔小子,因为改成阴性词尾的话音节搭不起来,对吧,节奏感都没了啊。哎,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只是爱现。”

哈利拉着她的手臂,扶她下楼梯。他把她的住址和一张五元美钞给了出租车司机,要他确确实实把她送到家。司机大概听不太懂哈利说的话,但是看起来明白他的意思。

最后他去了二巷的酒吧,靠近是隆路那一带。吧台几乎空无一人,舞台上有两个Go Go Bar女孩还没人买出场,显然也没什么指望,她们现在随着《泪眼苏珊娜》(When Susannah Cries)的旋律尽责地摇腿晃乳,但看起来简直像在洗碗。哈利不确定自己觉得哪一种比较悲哀。

有人在他面前放下一杯他没点过的啤酒。他一滴也没沾,付了酒钱,就到男厕旁边用投币电话打回警局。他没看见女厕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