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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莱斯利·塞尔。我在地址簿里找不到他的名字……”

“是没有,他在镇上的住处是临时的。他和我们大家一样,住在南边的萨尔克特圣玛丽镇。要知道,他在那里有个农场。就是他在电台播报宣传的那个。不过虽然是他在管理和宣传,但那个农场却是归我所有的……他今天下午又在做宣传,所以没有来参加派对。不过你一定得过去住几天,今天下午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但是,您并不知道沃尔特他是否……”

“你周末没什么安排吧,对吗?”

“是的,是的。但是……”

“那就没问题了。沃尔特会从电台直接回去,你跟我和莉兹开车回去吧,给他个惊喜。莉兹!莉兹,亲爱的,你在哪儿?你现在在哪里住,塞尔先生?”

“我住在威斯特摩兰。”

“噢,那很近。莉兹!莉兹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拉维妮娅姨妈。”

“莉兹,亲爱的,这位是莱斯利·塞尔。他周末和我们一起回家。他想找沃尔特,他俩都是库尼的朋友。今天刚好是周五,我们周末都回萨尔克特去放松放松。远离这里,去享受一下舒适平静的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的呢。这样,亲爱的莉兹,你带他去威斯特摩兰,帮他收拾下行李,再过来接我,好吗?等你们回来,这个派对肯定就结束了,你们接上我,我们就一起回萨尔克特,给沃尔特一个惊喜。”

格兰特发现,这个年轻人在看莉兹·贾罗柏的时候,饶有兴味,不禁想探个究竟。莉兹是个娇小的女孩,长相平平,脸色蜡黄。不可否认,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直立婆婆纳[1]一样蓝,令人惊奇。她的相貌对男人们很有吸引力,人也和善。但是,她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也许,塞尔早就听说了她订婚的传言,断定她就是沃尔特·惠特莫的未婚妻。

他发现玛塔看到了他,便不再关心菲奇的家务事了。他比画着告诉玛塔在门口会合,继而又一次挤进令人窒息的人群中去了。玛塔比他俩可强多了,虽然离门口的距离比格兰特远一倍,但是她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挤了过去,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那个英俊的年轻人是谁?”她问,他们向楼梯走过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

“他来找沃尔特·惠特莫。他交代他是库尼·威金的朋友。”

“交代?”玛塔重复道,对格兰特而不是那个年轻人吹毛求疵起来。

“警察思维。”格兰特抱歉地说。

“好吧。那谁又是库尼·威金?”

“库尼曾经是美国最知名的摄影记者之一。一两年前,他在巴尔干半岛的一次战场拍摄中遇难。”

“你无所不知,是吧。”

格兰特真想脱口而出:“也只有你这个女演员还不知道这事罢了。”但是他喜欢玛塔。他改口说:“他要去萨尔克特度周末,据我所知。”

“那个英俊的年轻人吗?好吧,好吧。真希望拉维妮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带他过去有什么不妥吗?”

“不知道,但是我总感觉这事福祸参半。”

“福?”

“他们现在算是如愿以偿,不是吗?沃尔特刚刚摆脱了玛格丽特·梅里厄姆,打算安安稳稳地和莉兹结婚。一家人住在老宅子里,惬意得都没法形容。要是我,根本不会把这个令人不安的英俊男人带回家。”

“令人不安。”格兰特嘀咕着,又开始琢磨起塞尔什么地方会让自己不安。只是长得英俊倒也不至于不安,而且警察也不会对英俊的外表大惊小怪。

“我打赌,周一早上,艾玛只要看他一眼,就会在周一早饭后把他赶走的。”玛塔说,“她亲爱的莉兹就要嫁给沃尔特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不出任何差池的。”

“我觉得莉兹·贾罗柏并不漂亮。我不知道贾罗柏夫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吗?我在二十码以外看了他三十秒,就已经对他印象深刻了。而且我还是不轻易动情的人。另外,我觉得莉兹根本就不爱那根木头。她只是想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罢了。”

“伤得很重吗?”

“相当严重,我只能说。这是很自然的。”

“你和玛格丽特·梅里厄姆一起演出过吗?”

“噢,是的。不止一次。我们在《黑暗中行走》里合作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车来了。”

“出租车!你觉得她怎么样?”

“玛格丽特?噢,她是个疯子,当然。”

“有多严重?”

“彻彻底底。”

“哪方面呢?”

“你是说她哪里不正常?噢,除了眼下想要的东西,其他事情根本不闻不问。”

“那不是疯。而是一种犯罪心理罢了。”

“好吧,你比较在行,亲爱的。她没准就想犯罪,只是还没成功罢了。毫无疑问,她疯得不轻。我不喜欢任何人和她结婚,即便是沃尔特·惠特莫也不例外。”

“你怎么那么不喜欢他,大家都觉得这个英国小伙子不错呢?”

“亲爱的,我讨厌他恋慕别人的方式。他赞美爱琴海山腰百里香的时候,子弹嗖嗖地从他耳边飞过的声音,真是矫揉造作。他总会故意让我们听到子弹的声音:我一直怀疑,那是不是他挥鞭子的声音……”

“玛塔,你吓到我了。”

“我没有,亲爱的。一点儿都没有。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便我们都在枪林弹雨之中,沃尔特也会安安全全地待在地下五十英尺的办公室里,那里虽然闷热,但是一定很舒服。然后,当危险再次降临到他自己头上的时候,沃尔特就会从他狭小安全的办公室里爬出来,坐在开满百里香的山脚下,拿着话筒,用皮鞭来挥出子弹嗖嗖飞过的声音。”

“我看总有一天,我得去保释你。”

“故意杀人罪?”

“不,诽谤罪。”

“还用交保释金?我还以为诽谤是轻罪,只需接受下传唤罢了。”

格兰特觉得玛塔的傲慢简直无人能及。

“不过,故意杀人罪也是有可能的。”玛塔轻柔体贴地说道,这是她舞台上的标志性语气,“百里香和子弹我还可以接受,但是他现在居然占着电台聊些春玉米、啄木鸟什么的,简直就是公害。”

“那你干吗还听?”

“嗯,它有种可怕的魔力,你知道。你会想:嗯,简直糟糕透顶了,没有什么能比它更糟糕的了。然后下一周,你还会听一听,看看是不是还能更糟。这是个陷阱。他的宣传糟到你都不忍心去关掉它。你会饶有兴味地等着下一段,然后再下一段更加糟糕的演说。等节目结束时,你发现自己居然还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