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痴情的“佐助”(第2/3页)

“原来如此,下次回东京的时候请务必让我一饱眼福。”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儿才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主题,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大伙一眼。

跟班情人

“哎呀!一彦,怎么了?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村上一彦吓了一跳,随即露齿一笑说:

“金田一先生,你真是了不起。”

“什么东西了不起?”

“你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实在太可怕了。”

“一彦,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说金田一先生是博学多问的人才对。唉!最近的年轻人连日文都说不好,真伤脑筋。”

金田一耕助连忙转头对凤千代子说:

“凤女士,请你继续吧!你刚才说令堂和京都‘千佳’的老板娘高松千佳女是好朋友,也因为这个缘故,你曾经住在‘千佳’。刚才我打断你的谈话,真不好意思,请你从这里接下去说。”

“好的,那么……”

飞鸟忠熙注意到金田一耕助和村上一彦的态度有些“诡异”,至于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默契”,就不是飞鸟忠熙或凤千代子所能理解的了。

“高松阿姨有个儿子,名叫鹤吉,当时他一二十一岁,就是你刚才说的‘佐助’。”

“他是不是人称‘鹤吉君忍术’?”

“不是那位佐助。金田一先生,请问你读过谷崎先生的‘春琴抄’吗?”

“‘春琴抄’?我读过,可是……”

“听说那是在昭和八年发表,拍成电影后的名称是‘琴与佐助’,我说的‘佐助’就是这个佐助。”

飞鸟忠熙笑着说:

“这么说来,你不就是那个‘春琴’吗?”

“是啊……鹤吉是京都某大学的预科学生,他对我非常亲切,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在休学之前,已经进入电影公司当助理,就像我的跟班似的。我不想多做解释,因为当时我并不很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连鹤吉为什么给自己取个‘位助’的绰号,我也不是很明白。

那时候我还没读过‘春琴抄’,而且‘琴与佐助’这部片子是在我进人电影公司之前就上映了……后来我看了那部电影,才意识到电影界里,凡是跟在别人身边的人就叫做‘佐助’。”

“你是不是像春琴一样,对佐助非常凶暴?”

“是的。金田一先生,我是独生女,从小就非常任性,只要不如我的意,我就会乱发脾气。可是,在我四周的人大都是我的前辈,因此鹤吉自然成为我的出气筒;每当我不高兴时,就会对鹤吉又吼又骂。”

“即使你这样对鹤吉,他还是很高兴?”

“在旁人眼中的确是这样,我自己倒是不明白,我只当他是兄长,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因此常对他做出很任性的举动。”

“凤女士,你和那位佐助真的和‘春琴抄’里的春琴、佐助一样吗?”

“金田一先生,事情并非如此。”

“可是,笛小路先生是不是怀疑你们两人?”

“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感到非常后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我想还是请你先听我说。”

凤千代子调整一下坐姿说道:

“昭和十六年十二月爆发珍珠港事变,翌年春天,鹤吉收到召集令;因为鹤吉休学了,我们几个朋友决定为他举行一个欢送会。欢送会结束后,我们四、五个人就相约去圆山公园散步,圆山的夜樱真是美丽,我和鹤吉没有跟其他人走在一起,两人来到公园角落一处微暗的地方,突然间,鹤吉说他想吻我。”

“这是你今生的回忆?”

“可以这么说。”

“你让他吻你了吗?”

飞鸟忠熙语气温柔地说。

“是啊!当时鹤吉心事重重的……对了,当时他还对我说;‘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圆山的夜樱了。’我一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我以为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位哥哥了。”

“笛小路先生看见你们了吗?”

“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后来笛小路曾经跟我提起这件事,但我不认为笛小路会因此而吃醋。一方面是鹤吉并不是个面面俱到的标准男人,另一方面,笛小路对自己相当有自信……只是大家早就认定我们是一对,就男人的面子问题而言,他大概会觉得脸上无光,而且当时我跟笛小路不过是传闻中的男女朋友,因此和另一个男人亲吻与否,完全是我个人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和笛小路先生在一起?”

“那是昭和十七年九月的事。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笛小路开始对我展开紧迫盯人的追求方式;当时电影界不景气,我很想放弃,笛小路说他也不想演了,因此我们才会做出惊人的举动来。”

“笛小路先生也接到召集令吗?”

“他在昭和十八年十月收到召集令,当时我已经怀了美沙五个月,因此我们请求笛小路的母亲让我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可是金田一先生……笛小路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鹤吉的事呢?战后我跟笛小路维持了一年的夫妻生活,那段期间我们都没有提到鹤吉的事,几乎都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在笛小路死亡之前,曾为了鹤吉的事打电话给你要求见面,结果这件事被津村先生知道了?”

“不可能!津村不知道鹤吉的事,我和鹤吉来往的时间不长,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笛小路先生为什么不写高松或鹤吉,偏偏写上‘佐助’这个名字?”

“或许他忘了鹤吉的本名吧!我们都叫鹤吉为佐助,对笛小路来说,鹤吉不过是个小丑人物,何况‘千佳’当时还是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小店……”

“‘千佳’后来怎么样了?”

“因为我做出败坏风俗的事情,阿姨非常生气,还说要跟我断绝关系,因此鹤吉才会为了我休学。后来阿姨收到一封鹤吉从前线写回来的信,他在信中写着:‘我要求千代子在临走之前给我一吻,如今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跟她说声谢谢。’

阿姨让我看了那封信,那个时候鹤吉大概已经战死沙场了吧!鹤吉说:‘既然同样会死,休不休学其实都是一样。’所以他非常感谢我答应他最后的请求。鹤吉是阿姨的独生子,因此阿姨到现在还是非常疼爱我,我只要到京都,都会和阿姨一块儿去鹤吉的墓前祭拜……只是因为这个缘故,就把鹤吉的名字和这件事牵扯在一起,实在令人不解。”

凤千代子平淡的陈述中,难掩一丝愤怒之情和悔意。

接着,日比野警官提出一个问题:

“鹤吉战死沙场了吗?”

“是的,他战死在南太平洋的瓜达康纳尔岛,阿姨有收到军中传来的噩耗,但是尸骨却一直没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