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屏风诗谜(第2/3页)

“请、请等一下,我马上就起。”

金田一耕助慌张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了然和尚虽然还在做早课,但看样子已经接近尾声了,清脆的磬音在冷冷的空气中回荡着。

金田一耕助迅速换好衣服,把寝具放进壁橱里之后,打开遮雨窗,才发现雾气很重,不禁连打了三个喷嚏。此刻,清水已在厨房里等着他了。

清水看到金田一耕助,从络腮胡中咧出一嘴白牙笑了笑,又慌忙收起笑容,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很抱歉,早上起得太迟了。”

金田一耕助略带羞赧地说。

“不要紧,碰上昨天晚上那种事,谁都会……”

清水一边说,一边掩口打哈欠,看得出来他也睡眠不足,一双眼睛都塌下去了。

“是啊,不巧又下着大雨,你刚回来吗?”

“是的,这里出了漏子,我那里的事情也很大呢!哎哟,这简直像拍电影嘛!”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去追海盗船啊!还一连开了好多枪呢!这附近难道没听到吗?”

“没有,就在这附近吗?”

“是啊!在真锅岛附近。情况很酷哦!大约有七八个海盗在我们的追捕下,拼命向我们开枪;我们当然也不是软脚虾,就这样你来我往,互相激烈地射击,简直比屋岛的坛浦大战还惨烈哩!”

清水指手画脚夸张地说着。

金田一耕助听到清水这样讲,不禁笑了起来。

“真厉害,那你们抓到海盗了吗?”

“我们船上的机器不幸被海盗的子弹打中,结果船抛锚了,所以才被他们逃走。唉!别小看他们的船才十五吨左右,那速度可快着呐!”

“真遗憾!只有你一个人抓海盗吗?”

“怎么可能?总署的缉私船上载了很多人来!我听说他们要抢水岛仓库的纤维品跟杂货,因此故意下网引他们上钩,谁知道……啊!对了,我还遇到一个认识你的人。”

“认识我的人?”

金田一耕助惊讶地反问一句。

听清水的语气好像是海盗里面有一个金田一耕助的亲戚似的,这时清水又板起面孔,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清清喉咙后,接着说:

“金田一先生,我欣赏你的为人,所以才偷偷地警告你——如果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话,趁早逃走比较好。”

“你、你说什么?”

金田一耕助被清水出乎意料之外的话吓着了。

“我哪里会做什么亏心事啊?是谁说的?”

“就是认识你的人。那个人问我:狱门岛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我说没有啊!不过是来了一个叫金田一耕助的流浪汉——啊,失礼啦……”

“没关系,就叫我流浪汉吧!他说我怎么了?”

金田一耕助想搞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便急切地问。

“他一听就吓了一跳,忙问是金田一耕助来了吗?然后,他又问我金田一耕助长得是不是这个样子?他形容得毫发无差。于是我说对,那个人就更惊讶了,一直说这可不得了啦,像金田一耕助这种人会到狱门岛来,肯定有什么大案子。他还说:‘清水,你得小心看住那个人,我要是最近有空一定会去一趟的……’”

金田一耕助惊讶得无言以对,他瞪着清水,厉声问:

“清水,那个人究竟是谁?”

清水一脸严肃的样子,又清了一下喉咙,慢条斯理地说:

“就是那个又老又厉害的矶川警官,在冈山县大家都叫他老狐狸。”

金田一耕助好像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兴奋得拼命搔头,因为用力太猛,头皮屑掉得连清水都不得不后退两三步。

“金田一,你认识矶川警官吗?”

“我、我当然认、认识了。听你这么一说,他还健在喽?”

金田一耕助兴奋得又结巴起来。

“当然健在!虽然以前也有很多警察上战场,但他好像平安无事。”

“那、那你说他可能会来这个岛上?”

清水眼中带着怀疑地问:

“金田一先生,你怎么了?你在哭啊?”

“我……啊,哈哈哈!”

金田一耕助一边笑,一边慌忙伸手擦眼睛。

如果各位读者看过《本阵杀人事件》的话,一定会知道金田一耕助为什么哭。

在冈山县某农村发生的“密室杀人”案件,是金田一耕助刚出道时办的案子,那时跟他一起办案的就是矶川警官。

那个案子结束后不久,就发生了这场战争,许多男人都被派到海外打仗去了,留下来的人,也因为田舍毁于战火而四处流浪,妻离子散,生死不明。

现在,金田一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小岛上.忽然听到老朋友健在、即将重逢的消息,怎不令他喜出望外.激动得流泪呢?

清水再一次盯着金田一耕助的脸,担心地问:

“金田一先生,你不用逃吗?”

“我哪能逃啊?反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不是吗?哈哈哈!”

金田一耕助高兴地大声笑了起来。

清水仍大惑不解地说:

“金田一先生,昨天晚上我听矶川警官提到你,今天早上又听说竹藏说起走天晚上的事,我就在想是不是要把你捆起来?”

金田一耕助好不容易才停住笑说道: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但是你并没有把我捆起来呀!难道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最后我下定决心,如果你的身份跟我料想的相反,我马上就会把你捆起来!”

“啊!与你料想的相反?”

金田一耕助惊讶地看着清水,不懂这个老好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清水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拍着脑袋说:

“你是鬼头本家千万太的战友,而且是受千万太之托到这里来的。”

“是啊!”

“那我就不用伤脑筋了。相反,如果你是阿一的战友,受阿一之托到这里来的话,那我马上就会把你捆起来。”

金田一耕助看着清水,一双眼睛凌厉得像是要把清水的脑袋看穿似的。

“清水,这是什么话?为什么如果我是阿一的战友就要把我捆起来?”

“金田一先生,你还不懂吗?政府已经确定本家千万太死亡的事实,但是,千万太死了并不表示鬼头家的一切财产全是阿一的!鬼头家还有月代、雪枝、花子三个女儿,只有把她们三个杀死——”

金田一耕助忽然感到脊背生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凝视着清水,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阿一的战友,受阿一之托到这里来当刺客……”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你是……”

“等一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想法。第一,在缅甸的阿一绝对不会知道千万太在新几内亚的生死;第二,他若找刺客的话,不是替自己制造把柄吗?这太危险了。再说,阿一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自己悄悄下手不是更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