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吊钟冤魂(第3/3页)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快来、快来呀!”

“怎么了?”

从派出所到清水的屋里,要穿过一条狭窄的走道,这条走道像隧道般阴暗,金田一耕助摸着墙边走,来到一个约四坪大的院子,只见院子边上有一间小而坚固的拘留所。

“清水,你在哪里?”

“这边、这边……”

清水的声音从拘留所里传来,金田一耕助毫无防备地走着,忽然不知道是谁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踉踉跄跄地跌进拘留所。紧接着,他后面的门被人关上了,还听到一阵十分得意的笑声。

“清、清水,你干、干什么?”

金田一耕助结结巴巴地问。

“对不起,请你暂时住在这里,直到总署派人来再说。”

清水一脸得意地说。

“清、清水,你疯了吗?为什么把我……”

金田一耕助又急又气,结巴得更严重了。

“问你自己吧!我觉得你太莫名其妙,一个流浪汉却像个侦探似的……什么烟蒂啦、脚印啦,老是做些令我搞不懂的事。我不打算把你关太久,只要明天电话一通,总署有人来就行了。这段时间就请你忍耐些吧!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我会特别优待你,这里面放了寝具,等一下子我会送饭来。放心,饿不死你的,你就当做搭一艘大船度假吧!哈哈哈……”

清水开朗地大声笑着,不管金田一耕助怎么说,他全听不进去,笑了一会儿便径自走了。

“笨蛋!清水,你这头大笨猪。搞什么鬼呀!我不是那种人,我、我是……我是……”

金田一耕助气得在拘留所里对着铁门又喊又骂。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用,清水已经确信金田一耕助是个可疑的人物,而且清水人也走远了,此时他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起先,金田一耕助又跺脚又握紧拳头猛敲门,但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十分滑稽,也觉得清水对他的误解非常可笑,这一笑,就越来越不可收拾,最后终于笑倒在拘留所里的床铺上。

阿种送饭来的时候,他还笑得站不起来,让阿种直怀疑他是不是疯了。吃过晚饭之后,他打开清水为他准备的寝具,很快就睡着了,睡得既香又甜,根本不知道岛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急促的电话铃声使金田一耕助突然醒了过来。

“啊!电话通了。”

金田一耕助抬起头来,看到耀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晴天哩!

金田一耕助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他听到清水对着电话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由于讲得太快,他一时听不清楚内容,最后只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以及喀喀喀的脚步声逐渐向拘留所方向走近。

不久,清水那张蓄着络腮胡的脸出现在窥视洞前。

“啊哈哈……清水,太过分、真是太过分了!就真要算计我,也不要这么搞嘛!”

金田一耕助想起昨夜的事,仍感到好笑。

但清水却只是紧绷着脸,然后清了清喉咙说:

“金田一,昨天晚上你没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已经把牢门上锁了吗?我又不是神仙。”

说到这里,金田一耕助看了清水一眼,忽然发现清水一脸憔悴,不但胡须杂乱,连双眼也充满了血丝,可以看出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结果。

“清、清水,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田一耕助一改嘻笑的神情,紧张地问。

清水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拉着一张脸,然后打开门锁。

“金田一先生,我做错了,我不该误会你。

“没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请跟我来,你来就知道了。”

清水诚惶诚恐地说。

两人离开派出所,在前往分家的路上,金田一耕助感到来往行人个个神色异样,仿佛又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

上了通往分家前面的山坡路,就是那块叫做天狗鼻的台地,前面说过,清水就是在这里用望远镜监视海盗的。

金田一耕助远远就看到有一大群人围聚在那块台地上。

了然和尚、荒木村长、村濑医生都在;不知道医生的左手怎么回事,竟然吊在脖子上;而早苗、阿胜、竹藏、了泽这些人也都在场。

略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志保与鹈饲,那两人中间有一个头发灰白、脸晒得黑黑的、只有眉毛是雪白的人。金田一耕助心想,这人大概就是仪兵卫吧!他给人一种铁石心肠的硬汉感觉。

这些人为什么默默站在那里呢?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金田一耕助爬上天狗鼻,看到围成半圈的人群中,有一口大吊钟,钟下露出一截和服长袖,不禁当场僵住了。

故事开头时就已经提到,千光寺的了然和尚为了这口吊钟,曾跟金田一耕助一同搭渡船回狱门岛,现在这口吊钟运回来了。虽然从码头到千光寺,由鬼头本家前面走比较近,但这段路很陡;为了省力,和尚后来决定沿分家边上这条缓坡路把钟运回寺里去。

“是雪枝的和服长袖。”

清水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声地说。

“这、这……吊钟下面是雪枝……”

金田一耕助结结巴巴地问。

然而四周弥漫着一片诡异的沉默气氛,没有人回答他,大家脸上都是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

此刻,阳光耀眼,海面平静,阵阵海风轻拂;但现场的众人却感到浑身直冒冷汗。

有人说话了。

了然和尚以低沉的嗓音,唱经般地念了一句:“头盔压顶虫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