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药(第3/4页)

我们再度干杯。

5

然而喜悦转瞬即逝。订单忽然锐减,但我认为并非无能药本身有什么问题。

“搞不懂啊。无能药的效果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要防止丈夫花心,照理说只能持续购买才对……”

立田也一头雾水。

“有类似产品推出吗?”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没有资讯表明市场上有类似产品。合作的制药公司也感到不可思议,推迟了生产计划。”

“真是古怪。总之再分析看看。”

我去公司找玉冈商议,听我谈到无能药滞销,他露出意外的表情。

“是吗?可我周遭倒着实听到不少为了防止男友或丈夫花心,使用无能药的事呢。这个且不说,”他压低声音,“连我太太也买了。”

我吃惊地盯着他:“真的?”

“我算是服了她了。”玉冈苦着脸,“因为我去单间浴室(1)的事败露了,现在只要去接待客户,她早上一定让我吃无能药。你那朋友鼓捣出的这种药还真是害人不浅,就因为它,客户惬意享受洗浴的时候,我只能悲惨地靠喝茶看漫画打发时间。”

确实可怜,但现在不是同情他的时候。连我身边都有无能药的用户,可见需求量应该没有下滑,但为什么订单会减少呢?

我满心烦恼地离开了公司。这种日子需要调剂下心情,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方立即接起电话。

“喂,你好。”传来桃子可爱的声音。

“是我。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定下见面地点后,我挂了电话。桃子是六本木的酒廊小姐,本来是个没名气的模特儿,单靠那份工作无法维持生计,便在酒店兼职。我在一次广告企划案中用她当过模特儿,之后关系就日渐亲密。

碰面后,我们一起前往餐馆。吃着意大利菜,我和她谈起无能药的事情,她也知道那种药。

“因为那种药,我有好几个小姊妹都被解除了情人契约。大叔们老实起来固然好,但为此伤脑筋的姑娘也很多呢。”

“你是说站在情人的立场,男人变本分了是个很致命的问题?”

“是啊,无力风流的大叔是不需要情人的。”

“唔。”看来无能药给男女之间的关系带来的种种影响,甚至已经延伸到我们始料未及的领域。想到这里,订单的减少就更显得不可思议了。

“你没事吧?太太没要你吃无能药?”

“我没问题,瞒得滴水不漏。”我微微一笑,喝了口葡萄酒。

吃完饭,我们像往常那样去桃子的公寓。她住的是单身套房,但相当宽敞。

我正等着她洗完澡出来,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我慌忙走到阳台上接听。

“喂,是我。”

“啊,老公,今天早上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

“你今天早上喝了咖啡吧?”

“喝了,怎么了?”

“那杯咖啡啊,”妻子顿了一下,“里面掺了无能药。”

“什么?”我的手机差点掉下来,“掺了无能药……怎么会做这种事……”

“因为我不放心你呀,你又没保证过绝不花心。”

“说说说、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去拈花惹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并不是怀疑你,只不过慎重起见总没有错。你今天一天应该都勃起不了了,不过尽管放心,并不是得了阳痿。”

“是、是、是吗?说起来,今天还真是一点儿性趣都没有,忙得团团转,想都没有想过。”

“好了,我就是跟你说这件事。”妻子径自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呆立在阳台,不由得向下腹部望去。

走进房间时,桃子刚从浴室里出来,丰满的身体上只裹着浴巾。要在往常,光是看到她这副撩人模样,我就会情欲勃发。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桃子偎依过来。

可我的下半身毫无变化,连一点微小的动静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我说。

“啊,怎么了?”

“忽然想起有事要办,下次再见吧。”说完,我慌忙离开了房间。

我在公寓前叫了出租车。坐在车上,我禁不住叹了口气。

此前我一直在向别人介绍无能药,自己却从没服过。事到临头,才知道效果着实惊人。这下再也没法在外偷欢了。

可妻子是什么时候搞到无能药的?要购买必须通过网上下单,她应该不会用电脑才对。莫非是早纪子给她的?

我正百思不解时,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立田打来的。

“我知道无能药订单减少的原因了。”他说。

“什么原因?”

“答案在一个名叫‘节约生活’的网站里。那儿登有这样的内容:‘如今热议的无能药,其实并不需要买那么多。只消一开始给先生吃真正的无能药,过些日子把面粉揉成团,用食用红色素上色,谎称是无能药给先生服下,也能收到同样的效果。各位不妨试试看。’怎样,明白了吧?”

“什么?这么说,是主妇们炮制了假无能药?”

“看来是这样。也就是说,让丈夫误以为自己服了无能药,从而阻碍男性的勃起功能。利用的是所谓的安慰剂效应。”

我不禁喃喃道:“就算是为了节约,竟想得出那种招数……”

“除了造假药,主妇们还发明了种种花样翻新的办法,其中最厉害的一种,甚至不需要花费半点时间金钱。那个办法就是,在丈夫进食后,告诉他刚才的食物里下了无能药。如此而已。”

“咦?”

“像那样故弄玄虚,也不知道能有多大效果,但无论如何,无能药确实形势危急。因为名字和效果广为人知,反而使药物本身没了用处,这实在太讽刺了。我现在就去和制药公司的人研讨对策。”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后,我再次望向股间。

可恶!妻子刚才的电话一定就像立田所言,是打着无能药的名头来吓唬我。她察觉了我的花心,看准绝妙的时机打来电话。

我想吩咐司机掉头返回,既然没吃无能药,就可以和桃子好好享受一个夜晚了。

但正要出声,我又咽了回去。

是真的吗?妻子真的只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我并没吃无能药吗?

万一确实吃了就糟了,势必在桃子面前丢人现眼。倘若床上表现太差劲,说不定会被她嫌弃。

我避开司机的视线,悄悄抚摸股间。要是能勃起就没问题了。

然而我那话儿依然蔫头耷脑,一点儿勃起的苗头都感觉不到。越是心焦地想设法勃起,股间越是使不上劲。我想起曾听说阳痿患者之所以患病,大都源于内心的强迫观念,总是焦虑万一勃起不了该如何是好,结果就真的一蹶不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