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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莫兰!”罗宾听他要挂电话,叫了一声。

“嗯?”

“我还……我还没失业吧?”

短暂的沉默。

“你说什么呢?你当然没失业。”

“你没……我还……什么都没变?”她说。

“你会听我的话吗?”他问,“我说不许在天黑后工作。从现在开始。你会听吗?”

“会。”她说,声音微微颤抖。

“那就好。九点见。”

罗宾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末日并没到来,斯特莱克还需要她。她刚要把手机放回桌上,发现手机有一条有史以来最长的短信。

罗宾,我一直在想你,睡不着觉。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是我太差劲,我没什么可辩解的。我那时二十一岁,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不可能像爱你这样爱别人。从那时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嫉妒你和斯特莱克的关系,你可能会说我做了那种事,根本没有权利嫉妒。但在我内心某个地方,我也许觉得你值得拥有比我更好的对象,这才是我嫉妒的原因。但我知道,我爱你,我想娶你。这些如果不是你想要的,那我只能接受。可是,罗宾,拜托了,给我发个短信,让我知道你平安无恙,拜托了。马修

罗宾把手机放回梳妆台上,穿戴整齐,然后打电话点了羊角面包和咖啡。食物送来后,她没想到填饱肚子能让她的心情变得如此高昂。然后她又读了一遍马修的短信。

……但在我内心某个地方,我也许觉得你值得拥有比我更好的对象,这才是我嫉妒的原因……

这几乎不像马修,她有点感动。马修以前总是说,在潜意识中寻找根源不过是强词夺理。不过她又想起,马修从来没有与萨拉断绝关系。萨拉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在他母亲的葬礼上温柔地拥抱他,和他们出去,进行四人约会,一起吃饭,至今仍不时与马修调情,挑拨马修和她的关系。

罗宾在心里斟酌片刻,回了条短信:

我没事。

她站在黑兹利特门口等着斯特莱克,和往常一样仪表整洁。八点五十五分,一辆黑色出租车开过来。

斯特莱克没刮胡子,茂盛的胡须让他的下巴看上去脏兮兮的。

“看新闻了吗?”罗宾刚坐上出租车,斯特莱克就问。

“没有。”

“媒体刚得到消息。我刚要出门,电视上就播了。”

他俯身向前,关上隔绝后座与司机的塑料挡板。

“她是谁?”罗宾问。

“还不能正式确认死者身份,但他们说是个二十四岁的乌克兰女人。”

“乌克兰人?”罗宾吃了一惊。

“嗯,”他犹豫顷刻,又说,“房东在双门冰箱里发现她的尸体块,那儿好像是她住的公寓。右腿没了。的确是她。”

罗宾嘴里的牙膏味变得刺鼻,羊角面包和咖啡在胃里一阵翻腾。

“公寓在哪儿?”

“牧羊丛,科宁厄姆路。有印象吗?”

“不,我——哦,老天。哦,老天!想砍掉自己腿的那个女孩?”

“对。”

“可从名字看,她不像是乌克兰人啊?”

“沃德尔认为她用了假名。你也知道——妓女的职业用名。”

出租车载着两人驶过帕尔马尔街,开向伦敦警察厅。新古典风的白色建筑在汽车两侧飞掠而过,威严而傲慢,对人类令人惊诧的脆弱无动于衷。

“事情和沃德尔想的一样,”斯特莱克沉默一会儿后说,“他认为那条腿是一个乌克兰妓女的。一个乌克兰妓女前段时间和挖掘工马利一起消失了。”

罗宾听得出,他还没说完。她紧张地看着斯特莱克。

“她的公寓里有我寄的信,”斯特莱克说,“两封,签着我的名字。”

“可你从没回过信!”

“沃德尔知道信是假的。我的名字被拼错了,成了凯莫兰——但他叫我去一趟。”

“信上写了些什么?”

“他不肯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态度挺客气,”斯特莱克说,“没有借此机会发挥一通。”

白金汉宫出现在前方。维多利亚女王的巨型大理石像皱眉俯视着困惑又头疼的罗宾,随即消失在视野之外。

“他们可能会给我们看尸体照片,看看我们能不能认出她的身份。”

“没问题。”罗宾说,语气比内心感受更坚决。

“你还好吗?”斯特莱克问。

“我没事,”她说,“别担心我。”

“我今早本来就想给沃德尔打个电话。”

“为什么?”

“昨天晚上,我从黑兹利特往外走,看见旁边的小街上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是个大个子,戴着黑色毛线帽。他那样子让我有所怀疑,我叫了他一声——我本来想借个火——结果他拔腿就跑。你可别,”斯特莱克说,尽管罗宾一声都没出,“别说我疑神疑鬼,说什么都是我的想象。我觉得那个人一直在跟踪我们,不仅如此——我到酒吧去找你时,他就在里面。他马上就走了,我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了后脑勺。”

出乎他的意料,罗宾并没有反驳。相反,她皱眉集中精神,想要唤起模糊的回忆。

“这么说……我昨天好像也见过一个戴毛线帽的大个子……对,他当时站在托特纳姆法庭路的一个门廊里。脸藏在阴影里了。”

斯特莱克低声骂了一句。

“别叫我休假,”罗宾提高声音,“拜托了。我喜欢这份工作。”

“如果那混蛋继续跟踪你呢?”

她无法抑制心里的一丝恐惧,但她的决心更盛。一定要抓住这头野兽,不管他是谁,不管她罗宾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会小心的。我有两个防狼报警器呢。”

斯特莱克并没显得放心多少。

他们在新苏格兰场下了车,立即有人领他们上楼,进入开放式办公室。沃德尔卷起袖子,和一群下属说话。他瞥见斯特莱克和罗宾,立刻抛下同事,领两人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瓦妮莎!”他冲门外喊。斯特莱克和罗宾在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坐下。“信在你那儿吗?”

没过多久,侦缉警长埃克文西就拿着塑料文件袋进了门。袋子里是两封打印出来的信,还有斯特莱克在“蓝调之音”交给沃德尔的信的复印件。侦缉警长埃克文西对罗宾微微一笑,拿着笔记本坐到沃德尔身边。罗宾感到那个笑容让自己无比安慰。

“要咖啡什么的吗?”沃德尔问。斯特莱克和罗宾都摇了头。沃德尔把两封信推到斯特莱克面前。斯特莱克读完信,随手递给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