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2/3页)

“——你现在想一个人处理四份委托。是你叫我回家的,我可没请假。”

她重新戴上戒指让马修欣喜若狂,马修帮她准备好回来工作的说辞。回想起来,当时的场面还真是异乎寻常:马修扮演斯特莱克,她陈述理由。她只要答应在七月二日嫁给马修,马修简直愿意帮她任何忙。

“我本来想直接回来——”

“你想直接回来工作,”斯特莱克说,“并不等于这是最好的选择。”

“哦,我不知道你还是个职业治疗师。”罗宾掌握分寸,语带讽刺地说。

“听着——”斯特莱克说。罗宾的冷静和理智比愤怒和眼泪更让他生气(蓝宝石在她的手上发出高傲的光芒)。“我是你的老板,我来决定——”

“我还以为我们是搭档。”罗宾说。

“都一样,”斯特莱克说,“是搭档也好,不是也好,我都有责任——”

“所以你宁可看着自己的生意倒闭,也不肯让我工作?”罗宾说,苍白的脸上泛起愤怒的红晕。斯特莱克一边觉得自己占了下风,一边又因为她失去冷静而感到莫名的愉悦。“是我帮你发展到今天的!你这样正中他的下怀,不管他是谁!让我退居二线,不管能赚钱的委托,把自己逼成——”

“你怎么知道我——”

“因为你脸色难看得像个鬼。”罗宾直率地说。斯特莱克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差点大笑出声。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想笑。

“我们要么是搭档,”她继续说,“要么就不是。你如果把我当成什么瓷器,只有确定不会碰坏时才拿出来用,那——那我们就完了。你的生意也完了。我还不如答应沃德尔——”

“答应什么?”斯特莱克语气尖锐地说。

“答应他的建议,去警察局申请工作。”罗宾说,直视斯特莱克的脸。“要知道,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场游戏。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遭遇过比收到脚趾更糟的事,也活下来了。所以——”她暗自鼓起勇气。她本来没想把话说得这么绝:“——你决定吧。决定我到底是你的搭档,还是——还是负担。你如果没法依靠我——你如果不让我和你一样去冒险——那我还不如——”

她的声音几乎哽住,但她还是咬牙说下去。

“——还不如走人了事。”她说。

她激动地转过椅子,结果用力过度,面对着墙。她用剩下的最后一点尊严调整方向,对着电脑,点开一封又一封电子邮件,等着斯特莱克的回应。

她没把自己追查的线索告诉斯特莱克。她要先确定自己是斯特莱克的搭档,然后再分享信息——要不就当作临别的礼物。

“不管他是谁,他以砍杀女性为乐,”斯特莱克轻声说,“他也表达得很清楚,他想对你做同样的事。”

“这我明白,”罗宾语气紧绷地说,目光停留在电脑屏上,“但你明不明白,他既然知道我在哪儿工作,就一定也知道我住在哪儿。他如果下了决心,我不管去哪儿,他都会追过去。你明不明白,比起坐在家里等着他行动,我更愿意帮你抓住他?”

她绝对不会求斯特莱克。她一连删了十二封垃圾邮件,斯特莱克才语气沉重地开口:

“好吧。”

“什么好吧?”她问,谨慎地回头看斯特莱克。

“好吧……你可以回来工作了。”

罗宾喜形于色。斯特莱克没笑。

“哦,开心点吧。”罗宾说,站起身绕过桌子。

在一瞬间,斯特莱克有个疯狂的想法:罗宾会拥抱他。罗宾看起来就是这么开心(她有了那枚戒指保护,也许斯特莱克对她而言又变成一个可以拥抱的安全对象,性别模糊,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但罗宾只是走向水壶。

“我找到线索了。”罗宾告诉他。

“是吗?”斯特莱克说,仍在努力试图弄清眼前的情况。(让她去做什么才不算太危险?她去哪儿才算安全?)

“嗯,”她说,“我联系上了在‘身体完整性认知失调’论坛上和凯尔西说过话的人。”

斯特莱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屁股坐到仿皮沙发上。沙发在他的重压下发出惯常的放屁声。他努力思考罗宾在说谁——他太缺觉了,平常浩瀚而精准的记忆已经失灵。

“那个……男的还是女的?”他问,隐约想起沃德尔给他看过的照片。

“男的。”罗宾说,用沸水冲茶包。

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斯特莱克为有机会训斥她感到开心。

“你一直背着我上那些网站?和一堆匿名皮条客捉迷藏,连自己在和谁打交道都不知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上过那个论坛!”罗宾生气地说,“我在留言板上看见凯尔西问起你的事,记得吗?她的网名叫‘无处可去’。沃德尔来时,我都告诉你了。他可是佩服得很。”她补充。

“沃德尔赶在你前头了,”斯特莱克说,“他找那两个人问过话了,没用。他们都没见过凯尔西。他现在在调查一个叫‘迷恋者’的人,这家伙曾经在论坛上约过女人。”

“我知道‘迷恋者’这个人。”

“怎么知道的?”

“他要求看我的照片,我没发,他就没再回我了——”

“你在和那帮疯子调情?”

“哦,看在老天的分上,”罗宾不耐烦地说,“我假装和他们一样得了认知失调症,谈不上调情——我看‘迷恋者’没什么问题。”

她递给斯特莱克一杯茶,茶的浓度正合斯特莱克的口味。奇怪的是,茶并没让他高兴,他更生气了。

“你觉得‘迷恋者’没问题?你有什么根据?”

“我收到那封寄给你的信以后,查了查慕残者——那个非常迷恋你断腿的人,还记得吗?那是种性偏离,但和暴力没什么关系。我想‘迷恋者’最多只会想着那些即将残疾的人,对着键盘手淫。”

斯特莱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喝了口茶。

“总之,”罗宾说(斯特莱克没有感谢她泡茶,这让她心怀不满),“和凯尔西在网上说过话的那个男人,他也想截肢——他对沃德尔撒了谎。”

“什么意思,撒了谎?”

“他其实和凯尔西见过面。”

“哦?”斯特莱克说,努力保持平淡的语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都告诉我了。警察找他时,他吓坏了——他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他想砍掉自己的腿——他一慌,就说从来没见过凯尔西。他怕他如果说见过,他的病就会曝光,因为他还得上庭作证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