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野兽重逢(第3/10页)

“对,听说你愿意帮人做任何事。还有,只要是对的事,即使偏离法律,你也会彻底办好。而且……”

而且……又帅,对女生又温柔?或者是,看来虽然笨笨的,实际上却是知识分子?

“……费用不会太贵。”

果然是这样。只能靠收费低廉当做卖点的麻烦终结者。干脆在电视上播放“来找真岛诚最便宜”的广告算了。

“不过,还好你来找我商量。”

千裕露出不解的神情。由于她是属于两颊比较鼓的狸猫脸型,所以现在这种表情比较可爱。

“最近到处都有那种只要肯出钱,就什么都帮你做的家伙。现在的社会,连小偷或暴力分子都能上网雇用。”

“这样呀。”

千裕以一种“原来如此”的口气说道。这种事,一般女孩子没必要知道。如果可以不知道这种事,不知道有多幸福。

“但是如果你去找那种人帮忙,会相当危险。你委托的是违法工作,也因此与地下世界的人有了接触,他们很可能会以此威胁你支付额外费用,或是看你既年轻又可爱,强迫你到他们熟识的店里卖身。”

千裕拉紧薄大衣的衣领,以狐疑的眼光看着我。

“喂喂喂,我可是没问题的,放心啦!”

她没讲话,只以眼神问我为什么。女人的眼睛真是会说话啊。

“千裕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啦。你住在池袋,应该也听过街头对我的风评吧。我很喜欢这里,所以不会做出那种让我待不下去的坏事。”

千裕似乎总算安心了。我问:

“千裕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叶山司。”

“那只野兽的名字呢?”

“音川荣治。”

光听名字,根本无法判别哪个是反派。我拿出记事本,把这两个名字写下来。

“那么,告诉我与那家伙有关的事吧。”

“他是去年年底从长野县的少年辅育院出来的。目前似乎没有正职也没有打工,住在老家,成天无所事事。地址是……”

千裕讲了一个池袋本町的住宅区地址,我写了下来,然后抬头问她:

“那你家住哪里?”

这次她讲的是池袋一丁目的地址,两者只隔了一条川越街。被害人与加害人住得这么近,这个世界可真是既无牢笼也无栅栏了,所有的野兽都已经放到外面来养了。

“刚才那张手机照片,你是怎么拍的?拍得也太清楚了吧……”

“很简单啊。假日的时候我跑去跟踪那个男的,然后在池袋车站前出声叫他。我讲了个校名,说我同学很喜欢音川先生,请他让我拍张照回去给同学,还强调我同学很可爱。”

千裕打开手机读出一串号码。

“这就是那只野兽的手机号码。”

我把号码抄了下来。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女人很可怕呀。我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轻易把电话号码告诉女生。接着我和千裕也交换了手机号码——我可要声明一下,这是为了工作需要。我请她把荣治的照片转寄给我,确认他的长相。

短而上翘的金色头发;脸是浅黑色的,脸型给人的印象是棱角很多的岩石;眼睛很细,皮肤不好;破了的嘴唇渗出血来,蠢蠢地笑着。

野兽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我试着想像,这个男人在袭击千裕的哥哥时,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我投降了。每个人连自己都有无数个难以理解的表情了,还要去想像别人会有些什么表情,真可谓难如登天。

这是我多年来处理街头麻烦所体认到的事情之一,不过学到这些东西还是没能让我的技能等级提升就是了。

新鲜香瓜汁整个都变温了,收银台旁边也有等着进来的客人。最后我问她:

“我说千裕,你真的想要打断这个叫荣治的男人的脚吗?这么做的话,你就变得和那只野兽一样了。请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千裕一直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鸡尾酒杯。我很有耐心地给她时间思考,我并不讨厌和别人一起度过认真思考的时光,慢慢等别人做出结论。大家都太急于想出答案了。千裕对自己点点头,说:

“我还是很想让那只野兽也尝一尝我哥所受的苦。虽然我对这件事还是有那么一点迷惘,但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我跟你说,阿诚哥……”

千裕把力量集中在眼睛里,对着坐在斜前方的我放出射线。那是带有内心想法的强力光线,拥有将一小时前还互不相识的两人的心结合在一起的力量。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在能力范围内采取行动才行,不这么做的话,我的心情就无法平复。不光是为了我哥,也是为了我自己。再讲得夸张一点,这也是整个世界的问题。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变得无法再相信这世界。所以……”

在ISP当售货员的这个女生所讲的话,让我心里也有点激动起来,不由得插了不必要的嘴。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千裕以一种愿意承担所有后果的平静声音说:

“如果有必要,我希望能打断那只野兽的脚。”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在这家时髦的水果吧显露出来。

下午四点前不久,我走回水果行,勉强安全上垒。老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睁大眼睛瞪了我一下,就跑上二楼去了。纯爱是不错啦,但不要只在电视里有纯爱,也要分一些给周遭的人嘛。正如千裕所说,这个世界缺少爱与正义。

我坐在店里的凳子上,打开手机,拨号给从小至今的指导教官、在池袋警察署生活安全课担任万年基层警察的吉冈。从他还在少年课时,我们之间就产生孽缘了。虽然中元节或年底不会送礼给他,但只要是有益于彼此的情报,我还是经常和他交换。他呻吟般地说:

“你好……”

“是我,阿诚。”

从声音听起来,他的心情似乎更差了。我对这位警察的爱,大概是百分之百不正常吧,否则怎么他越不爽,我就越开心。

“怎么,是你啊。我很忙,要挂了喔。”

“等一下啦。一年前在池袋一丁目的十字路口,十八岁的小鬼在路上干了一件抢劫案,你记得吗?”

吉冈呻吟似的回答了“YES”。真是个好沟通的男人。我连忙把手边信息一一丢给他,有时候会意外地对他的工作有帮助。

“嫌犯的名字是音川荣治,当场就被人以现行犯逮捕,送到长野的少年辅育院待了七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