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自杀俱乐部

我们生活的日本,几乎每天就有一百个人悄然离去。

这样的数据多半是不会被公开报道的,除了关心自己的人以外很少有人会知道。有一天,他们就会突然从人间蒸发,在亲人心里刻下一道道伤痕,这样的伤痕是时间无法抚平的。逝去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不会想到活着的亲人将如何面对残酷的现实?

被抛下的亲人就像在真空中生活,空虚得只剩下满腹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多么希望和他相守在一起,而现在……一切的疑问全被时间吞没,不会有回音,更不会有答案,找不到解释也不会放弃,只是一厢情愿的发问,永远不会终结。这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同时间一起容在生活的角角落落,它会时不时磨一磨锋利的牙齿,袭击被抛弃的亲人。知道吗?这种情绪是的传染性很强。我给全日本为人父母的人提一个醒:要是孩子还未满十六周岁,父亲的自杀家庭孩子的自杀倾向是常人的几百倍,这并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一个真实的统计数据。难道你们认为孩子的生命也像自己一样毫无意义吗?

先在此澄清,我并非伟人,也不是想说教。自杀好与不好,我的心里至今都还存有疑惑。我只是单纯认为,如果身边有亲人自杀身亡的话,我将会悲痛不已。虽然人生路上充满痛苦,我们生活在这个荒谬的世界,没有谁会是上帝的宠儿,永远一帆风顺。你也你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量,即便这样也不应该把所有的痛苦留给亲人,不对吗?

一开始就奠定了灰暗的色调,绝非我的本意。最后一滴梅雨,带我们进入了燥热难耐的夏天,你在听我叙述完亲眼所见的那一具具冰冷尸体的故事后,你也许就不会抱怨我了。无数具因煤气中毒而死去的人的尸体,就像一具具蜡像,透出粉红色。这是一个让人不愿意回顾的死亡之夏。

我神希望当初自己没有踏进那个世界。那种真空状态的强大威力想想都觉得后怕,一副不把人吸进去誓不罢休的气势,我们只能集中所有活着的力量跟他对抗。

现在就让我开始讲述发生在夏天的故事吧。这是一个关于蜘蛛VS.反自杀俱乐部的故事。这里所说的“蜘蛛”与好莱坞大片中穿紧身衣具有特异功能的蜘蛛侠无关。它不是卡通人物,而是一个曾痛失亲人,满是伤痕、载满泪水寻找猎物的人。

至于我站在哪一边,我想这是不言而喻的。

自然是站在美女一边了!想要与死神对抗,没有生活的甘露怎么行呢。听完我讲的故事后,你们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玩乐,与美女共度良宵、或是尝遍天下美酒佳肴。

别只为工作而活,日本的夏天需要更多的人生乐趣。

梅雨过后,气温狂飙到了三十五度,这样下去东京的夏天就要短路了。我在西一番街的后面坐着,电风扇里的热气往身上涌。店里就像流行的露天咖啡厅,就算有冷气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善。彩色瓷砖人行道上刚洒的水,瞬间就干了,那速度绝亚于与影片跳转的速度,留着五十摄氏度、湿度百分百、让人不舒服的水汽在地上集聚。

体育报上刊登了一则东京某地集体自杀的新闻。

通讯很简短,进来每个星期都在上演集体自杀事件,习惯让它失去了报道的价值。早晨,有人发现了江东区埋葬场附近的一辆小货车里有三具尸体,据说报警的是在附近遛狗的居民。在车子的副驾驶位下还发现木炭火炬,我怀疑现在的自杀方式也复古不成?怎么大家都这么钟爱令人充满回忆的木炭?

我将目光从报纸移到了热气冲天的池袋车站,幻想着会不会有个绝世佳人从海市蜃楼向我走来?我们可以坐着飞毯去某个高原,化成亚当和夏娃,大吃特吃禁果。不知为什么,仅是想到“禁果”这个词就让我心情为之亢奋。

“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真岛诚的人啊?”

这个声音把我从梦境里拉出,回到现实。一抬头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噩梦竟这样出现在眼前。

下半身是卡其色美军军裤,因该是从美军单位外流出来的。陪着黑色系带丛林长靴,汗水从同色卡其背心上渗出,足有一百九十公分高。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普通男子的标准相差甚远,像鬃毛般垂着的金色长发,停留在遥远上空俯视着我的眼神。左耳上那大颗草莓状的银色耳环是他身上仅有的装饰物。

“真岛诚在这里吗?”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又开口门了一次。也许那时候应该假装不是我。然后一个瓜子脸女子从庞然大物后面探出脑袋。她的下巴想全盛时期的小泉今日子,双眼炯炯有神。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问:“听说这家店里有一个叫真岛诚的,你不认识他吗?”

我一副花痴样,努力挤出笑容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那两张一上一下脸摘空中的对视。(这个人不会有病吧?)说来惭愧,我也有能读懂别人的表情。

一见到我的人,脸上出现的第一个表情总是这样的,对于我这个池袋心灵最敏感的看电源来说,无疑就像一把利剑刺在我的心上。

“我们听说池袋有一个很聪明的人,人们都把他称作麻烦终结者,黑白两道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决绝不了的麻烦。虽然有点唠叨,但是思路清晰……”

我的鼻孔集聚扩张:“头脑清晰,接下来呢?”

下巴尖尖的女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还是一个好男人。”

我使出全身的力量,才得以控制我当场跪下向上天山呼感谢的冲动。金发男人的声音在上空响起:“我们走吧,谣言全不可信。”

我站起来瞪着他说:“你不想辨别谣言的真伪吗?你们所谓的麻烦不过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罢了。”

这项足了职业摔跤手的男人的瞪着我,那眼神就像是要是我再开口就会使出蒙古力刀的招式,女子在小山般的身躯对面说:“阿英,你让开,聊聊又没什么大碍。”

男子像是要让出舞台似的在局促的店里后退,女子的脚往前迈了一步。印在黑色T恤上的白色字样凸显着。那是一个ANTI-SUICIDE CLUB的字样,字母因为有了凹凸有致胸型的支撑在斜前方绽放着,就活像一个露天咖啡座的白色遮阳棚。她娇小的身材丝毫没有影响到身体的丰腴美。

“我是西川瑞佳。后面的这位是原田英比古,岛冈孝作还在店外。我们三个是俱乐部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