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追踪“金发碧眼”(第4/4页)



  夜晚很凉,我把车窗关紧,锁上车门,坐到后座上,这些举动听起来有些愚蠢,但这是很有必要的。坐在后座不容易被发现,人们往往只看车的前座有没有人;如果前座没人,那人们一般认为是车主把车停在这儿,而自己离开了。

  八点到十一点,舍迈克接待了几位重要的人物,我认出其中的一位是芝加哥的百万富翁约翰·赫兹,其他的几位可能是贝尔莫尔的政客。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保镖出来巡视一次。如果舍迈克的保镖都能这样尽职,我也就不必整夜守在这儿了。

  直到凌晨两点,我看舍迈克的保镖仍旧保持警惕,每小时换一个人拿着枪和照明灯在草坪周围搜寻。

  于是,我返回贝尔莫尔的住处,让服务台六点钟叫醒我。七点钟我又去了舍迈克那儿,这次停在另一个地方,也是四个街区远的地方。这时天开始下雨.很冷。此刻的佛罗里达使我们这些在外的芝加哥人因此而有了到家的感觉。

  八点钟,一辆林肯轿车开到房前,几分钟以后,舍迈克和四个保镖走了出来,上了车,马拉里为市长高高地撑着雨伞,而他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中。

  我跟踪他们回到贝尔莫尔,我真希望舍迈克越快见到法利越好,那样我就会减少很多麻烦了!我观望着,直到他们进了大厅,我也跟了进去。我进去时,舍迈克正同围着他的六、七个政客高兴地握手,四位保镖看上去对有这么多人感到有些紧张兮兮的。我扫视整个大厅,没有发现任何有金发碧眼特征的人,这里只有雪茄味和令人作呕的政客。

  我给侍者一元钱,了解到法利的房间位置。我上去了,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保镖,显然来这儿的政客中舍迈克是惟一受匪徒追杀的。我躲在电梯之间的角落里观察动静,舍迈克和他的保镖、其他几个政客大声喧哗着走上来,他们直接走进法利的房间,在兰格、米勒他们巡视走廊以前,我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下了楼。

  我到楼下餐厅吃了顿早餐后再次回到大厅,坐下假装看报纸。十一点半,他们都出来了。法利是个秃头,身材魁梧,仪表堂堂。舍迈克容光焕发,四名保镖紧随其后,这样在公共场合公然出现,至少意味着罗斯福的势力已经在表面上原谅了舍迈克在芝加哥袒护下属的所作所为。

  他们上了一辆卡迪拉克轿车,显然是法利的车,依旧是米勒陪着舍迈克,其他的三个保镖乘林肯车跟在后面。我开着我的破福特车跟在他们的后面。

  不久,我们行驶在一条大街上,两旁的棕榈树有八十至一百英尺高,前面是哈利公园的跑道。尽管时间还早,天气很潮湿,但那儿已聚集了许多人,那么多张面孔等着我一一去看,确实不容易。

  法利、舍迈克等人走进一个俱乐部,这是个四周空旷的西班牙式的小别墅。他们从侧门进去,经过一个露天游廊,游廊里有一群百万富翁正坐在围栏后面吃午餐,他们看上去很像监狱里的囚犯。我跟着法利他们进去,在一个走廊里,一位彪形大汉挡住了我。他长得很高大、健壮。

  他问:“先生,你是会员吗?”

  “请重说一遍。”

  “我说的是乔基俱乐部的会员。先生,这是个私人俱乐部。”

  “对不起,我以为这儿只是个餐馆。”我一边说一边在想对策。

  “先生,这是个好餐馆,但你必须是俱乐部的成员。”

  我把手伸进口袋,问:“这儿没有短期成员吗?”

  他郑重其事地回答我,说:“没有,先生,很抱歉。”

  他的意思是让我离这儿远点。

  于是我到周围看了看,研究在那里聚集的人群。

  下午一点半,法利、舍迈克和更多的人出来看比赛,他们坐到特别包厢里,我到足够近的地方,用租来的一架望远镜观察包厢周围的人。

  我没有什么把握,水汽、枝叶和望远镜本身都可能造成观察的结果不可靠,但是,我能看清每一个人,可能除了金发碧眼的杀手。兴奋的观众一直大喊大叫,许多熟悉的面孔在观众中间尽情作乐。

  即使在这样沉闷的日子,哈利公园仍旧是令人难忘的地方。这是一年前新修的跑道,从一九二五年以来这里就是跑道,一九三一年才正式实行前三名赢家分享(除抽头提成外)全部赌金的方法。但是据说乔·威丹尼在把田纳西州推行的这个规则传到哈利时,变成了另一种样子,色彩明艳的移动大标语后面是一排松树形成的绿墙,椭圆形的跑道周围,绿草和鲜花环绕着一潭碧绿的湖水,看上去像是一朵出水的百合花。这些百合实际上是几百只粉色的火烈乌。

  比赛间歇,我问旁边的一个人:“他们怎样才能使这些马安静下来呢?为什么所有马在奔驰或单程比赛时都不激动呢?”

  他耸了耸肩,说:“他们在古巴捕到这种马,带到这儿来,然后扼杀了马的野性,这其实不是个太简单的过程。”

  我想了想,那潭水周围的火烈乌不再美丽了。

  我吃热狗、喝可乐时,听见从扬声器里传出声音,号召大家为本届“巴哈马”杯赛马比赛中,今天最大的一场比赛加油。我通过望远镜看了看舍迈克和法利,他们都满脸堆笑,但看上去是硬挤出来的,一点儿都不自然。好像他们在谈话,井不怎么注意比赛,无论如何,舍迈克是这样的,也许上午的会议中市长没有达到他此行的目的。

  比赛开始时,我刚好喝完可乐,我估计公厕的人此刻不会多,就走下看台,走进厕所。我正站着小便,脑子里想着自己接了份苦差使时,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我回头一看。

  是米勒,兰格站在他身后,他们的笑容和眼神像他们本人一样,让人憎恶。

  米勒说:“拉好拉链,黑勒。你得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