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雨之后(第3/5页)



  他笑着回答道:“平时我都是走着去那里的,不过今天,我很愿意破例一次。”

  我加了一句,“希望你不介意汽车里的敞背椅。”

  他依旧笑着答道:“噢,年轻人,我坐过比那还糟的东西。”

  坐在我身旁的玛丽·安迫不及待地插了进来。“一定得带我一起去。”

  “当然了,”我说道,“马上就出发怎么样?”

  玛丽·安愉快地笑了,“我就喜欢这样。”说完,她就起身去取自己的手袋。我和约翰·比姆一路跟在玛丽·安的后面来到了车库。路上和草坪上的冰雹已经全都融化了,天依然阴沉沉的,气温很低。不知道谁在什么地方烧着垃圾,空气弥漫着一股烂苹果的味道。

  很快我们驱车就到了陡峭的布朗迪山。

  穿过一片静谧的墓地,我们到达了位于山顶的帕默斯学院。这是一幢气势恢宏的红砖大楼,占地约有两个正方形的街区那么大。在主楼正前方的霓虹牌匾上写着“WOC广播电台,欢迎光临”的字样,在下面,有一支霓虹灯的箭标指向“自助餐厅”,邻近的楼顶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字”天线塔。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跟着比姆和他的女儿走进了主楼。这里的学生都在二十岁左右,几乎是清一色的男孩,只偶尔能看见几个女孩的身影。主楼里面的布置和其他大学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门上、天花板上、墙壁上和楼梯的两侧随处可以看见各色的“名言警句”。我仔细地看了一些,觉得它们写得有些荒唐:“向朋友寻求帮助,帮助你的朋友”,“早睡早起身体好”,“努力工作才能挣钱”,“你介绍的越多,卖得才能越多”……这里究竟是一所培养医学人才的医学院,还是一所培训精明推销员的商学院?玛丽·安看出了我的迷惑表情,她对我偷偷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摇了摇头,暗示我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对这些“名言警句”寻根究底。

  我们三个人乘坐着电梯来到了顶层。广播站接待室的门敞开着,这里的“名言”比楼下的那些更加稀奇古怪。天棚是由几根涂着清漆的树干交叉而成的,从天棚上垂下一块用链子吊着的厚木板,上面刻有波折起伏的三个大字“接待室”。在这间充满乡土格调的砖木房间四壁上挂满了大人物的照片。不过这些照片全都嵌在做工粗糙的相框之中。从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到全美的风云人物都挤在了小小的四面墙壁之上,这副景象不禁会使走进这间会客室的客人们联想到,这房间里的椅子只能是一块未经打磨的木桩。在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块电子标识牌,在那上面,红色的“安静”两个字闪烁出电子晶莹的光芒。只有这个才能使人想到这并不是一个落后的农耕时代,而是现代化的二十世纪。

  我想比姆猜出了我的心思,他似乎对整间房子的布置也不敢恭维,所以只是淡淡地向我介绍说:“帕尔默是一个有些古怪的人。”帕尔默先生就是这所学院和这家广播电台的最高首脑了,从比姆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帕尔默先生的古怪不仅仅表现在这个红色的“安静”电子标识牌上。

  这间所谓的“接待室”里并没有一名接待员。过了一会儿,在一个长方形的窗口处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脸庞。乍一开始,我还差点儿把它当作一张巨幅照片呢!这张年轻的脸庞十分英俊,短短的小平头,戴着眼镜,看起来就像一名年轻的大学生。

  没过多久,这个年轻人就大踏步地走进了接待室,他穿着一套褐色西装,系着一条绿色领带。玛丽·安朝他友好地笑了笑,他也向玛丽·安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羞涩。可是,当他转向我的时候,那副羞涩的表情就已经换成了一副傲慢的神情,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听说你是从芝加哥来的。”

  “是的。”我友好地朝他笑了笑。

  他继续说道:“有些人说我应该在树林里广播,于是我采纳了那些人的意见,然后,我就到了这里。”说到这里,他露齿一笑,然后神情倔傲地朝头顶上的木头梁柱点了点头。

  比姆亲切地把一只手搭放在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为我们作了介绍:“内特·黑勒,这一位是达茨·里根,他是我们这里最出色的体育节目主持人。几周以后,达茨就要到我们的一家姊妹电台WHO工作了。”

  我礼貌地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达茨。”在我们握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体育运动员,因为他的握手极具力度。我又加上了一句,“希望我们没有打扰你工作。”

  他礼貌地冲我笑着说:“不,我十分钟之后才主持节目。”

  接下来,比姆又为玛丽·安作了介绍,显然,玛丽·安对这名年轻英俊的体育节目主持人很有好感。

  达茨开门见山地说道:“比姆先生说你来这儿是想向我了解一下他儿子的情况,可是,黑勒先生,我并不认识吉米,我刚刚在WOC广播电台工作了短短的四个月。”说到这里,达茨抬起手扶了扶眼镜。

  我说道:“不过你的一位也是广播员的好朋友认识吉米。”

  比茨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是指杰克·豪夫曼?”

  “是的。”

  “比姆先生认为吉米在离家出走以后,很可能还和豪夫曼保持着联系。”

  就在这时,比姆插了进来,“达茨,这件事一言难尽,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的……吉米的朋友一向很少,所以我认为他可能还和豪夫曼保持着联系。”

  达茨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不,先生,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任何一件和吉米有关的事情。”

  我耸耸肩,向达茨说道:“达茨,这件事就像比姆先生刚刚说过的那样,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达茨那双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我几眼,然后他才说:“呃……黑勒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想问问你,我们两个能去广播间里谈一谈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比姆有些好奇地望着我们俩。

  达茨向比姆微微笑了笑,解释说:“我想请黑勒先生帮我在芝加哥查一个人的情况,他是一个小人物。”

  比姆理解地点点头,我和达茨走进了隔壁的广播间。为了隔音,广播间里面四处悬垂着厚重的深蓝色天鹅绒帘,在天花板上也采用了交叉树干的乡间装饰,更为醒目的是上面还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鸟,所有的鸟都栩栩如生,一副振翅欲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