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乡村信箱谜案(第4/6页)

“他睡得好吗?”达蒙不在场的时候,我问玛莎。

“不清楚。他起来走动过一阵子。我听见他出门的声音,回了一趟他自己家,但没去太久。他大概想说服自己,这不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我走出切斯纳特的屋子,穿过马路停下来,第一次凑近了端详那些信箱。四个信箱都用螺栓固定在支撑它们的结实木板上。两头的两个信箱分别属于切斯纳特和布菜因家,稍微有些松脱;但中间属于德维尔和米拉斯两家的却固定得非常牢靠。这里面有三个信箱属于街对面的三户人家,不知道德维尔家的信箱为何位于行列中的第二个,而不是在左边或右边的端头。下午已经到了,因此我决定等待肯尼递送每日的邮件。

离一点差几分钟,我看见他的雪佛兰车子翻过坡顶,在路边每个信箱边停车,把邮件塞进信箱,抬起小旗。等车子在德维尔家门口的信箱前停下,我走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医生,你好,”他寒暄道,“听说亚伦·德维尔出事了?”

“有人在信箱里放了颗炸弹。”

邮递员瞪着信箱,仿佛无法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然后慢慢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朝里头窥探:“把除了邮件外的任何东西放进信箱都是犯法的。”

“特别是炸弹。”我特别点明。

“是啊,”他挠挠头,“听说约什·弗农正在给他送书。你知道,弗农经常把东西放进信箱,他实在不该这么做的。”

“还看见过别人这么做吗?”

他思考了起来:“偶尔见到孩子恶作剧。要是被我逮住,非得好好教训一番才行。”他一边说,一边把邮件塞进德维尔的信箱,邮件是几份账单和新一期的《周日文学书评》o

“他死了。”我提醒肯尼。

“我照章办事,医生,没有人通知邮局停止递送他的邮件。”

“肯尼,跟我说说,德维尔的信箱为啥位于这一排的第二个,而不是在端头上?其他三家都住在街对面啊。”

“很简单。德维尔家从一开始就在这儿。然后造了切斯纳特家的屋子,他们的信箱紧挨着德维尔家的。几年后,另外两家搬过来,把他们的信箱放在了德维尔家信箱的另外一侧。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随便放置的呗。”

他驱车离开,我注意到又有一辆车开过坡顶。

这辆车开得飞快,在背后掀起一团烟云。司机看见我,放慢车速,在我面前停下。“你是蓝思警长?”他问道。这是一位三十五六的男人,城里人打扮,正装、领带和帽子一样不落。他身边的女人穿黑色长裙,戴帽子。

“不,我是山姆·霍桑医生。你们肯定是哈特福德来的德维尔家人吧?”

“是的,我接到电话,说我哥哥——”

“非常可怕的悲剧,我无法表达我有多抱歉。”

“那孩子——达蒙呢?”

“和街对面的邻居在一起。你把车停到车道上,我陪你过去。”

那位女士名叫弗洛伦丝,她快步走向男孩。

扎克·德维尔留在后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肯定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庭,相信我。”他试着让我安心。

“你和你哥哥亲近吗?”

“算不上很亲。他比我大五岁:他是孩子里最大的一个,你从名字应该看出来了①。我是最小的。我父母就喜欢这么起名字。”

①《圣经》中,亚伦是摩西的哥哥,帮助他引导希伯来人逃出埃及。

他和侄子说了几句话,把孩子留给妻子照看。

“你想看看你大哥的住处吗?”我问道。

“应该是。弗洛伦丝和我得接手清洁,然后卖掉屋子。葬礼期间我们也会住在这里。”

“亚伦还有别的亲戚吗?”

“没有了。”

我返回切斯纳特家,问玛莎要来钥匙。扎克·德维尔和我进了德维尔家。“酒瓶没收拾过,不好意思,警员没花时间清理房间。”

“我在亚伦身边见到过不少酒瓶了。”

“他喝醉了什么样子?”

“拉结在世的时候可不怎么舒心,有次她被打出了黑眼圈。她那晚打长途电话给我,我不得不教训了亚伦一顿。”

“拉结去世的那天晚上呢?”

“我认为正在从亚伦身边逃跑,但那又有什么不同呢?她的死亡显然是一场交通事故。谁也没法拿亚伦怎么样。”

“有人对亚伦做了一些事情,把他炸上了天。”

扎克·德维尔打量着房间,耸耸肩:“也许他又找了个女人,但这一位不喜欢被推来搡去。”

返回切斯纳特家的路上,我考虑着这一点。扎克和弗洛伦丝带着达蒙回了德维尔家,我问玛莎是否能和她到外面谈几旬。“怎么了?”她问。

“你的前窗隔着马路正对着德维尔家。你肯定注意到他进进出出,还有访客之类的事情。”

“他没有多少客人。”

“小达蒙的话暗示着或许有那么一位。”

“噢,那肯定是镇上的那个女人了。她偶尔过来,达蒙大概不喜欢她。”

“镇上的哪个女人?”

“就是在弗农书店工作的那位啊,名字好像是西尔维娅。”

第二天上午,我没有病人的预约,所以早早来到警长的办公室。蓝思警长正在研读州警实验室来的报告,内容与他送检的炸弹碳化残骸有关。

“医生,估计你会觉得这个很有意思,”他把报告递给我,“只是初期报告,他们还有不少实验要做。”

我翻看着报告:“捕鼠器?”

“揭开书的封皮,就会触发一个捕鼠器,然后引爆雷管和黑色火药。所有这些东西用报纸捆扎紧实,以免炸药洒出来。”

我回忆起曾找到一块烧黑了的报纸。报告中最让我关注的还是书籍本身的事情。书的中间被掏空了,为老鼠夹或火药腾出空间,但那并不是一本《战争与和平》,而是赛珍珠的《大地》。我坚持道:“约什不可能在我手上掉换书籍。”

“总归有人做了这件事。你说在亚伦·德维尔取走书之前,没有人接近过信箱。他肯定不会炸死自己。”

“也许就是他。”我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先把书塞进外套衣袋,然后又取出来打开。他说不定掉换了包裹。”

蓝思警长只顾摇头:“他的壁炉上方挂着三把猎枪,用猎枪自杀不如你想象中那么艰难。比制造一颗炸弹,再掏空一本书把炸弹放进去要容易多了。另外,《战争与和平》去了哪儿呢?”

我必须承认他说得对:“包装纸和约什店里用的对得上吗?”

“完全相同,不过,任何人去买本书都能弄到那种包装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