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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的是《八墓村》吧?渊脇先生,那是侦探小说啊,横沟正史写的。”
“啊?对呀,这么说来,那里面有名侦探登场,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名侦探嘛。这样啊,原来是创作啊。可是……我记得……”
“没错。津山时间好像是那部小说的原型,或者说是灵感来源。可是真正的津山事件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这么一说……”渊脇说,用中指轻骚面部,就像个自告奋勇地举手,却说错答案的小学生。“……我确实不是很清楚。”
“当时正值日华事变,所以津山事件虽然是起重大案件,却没有被大肆报导。但是即使如此,大事件还是大事件。虽然没有耸动的报导,消息还是传开来了。不过像你这种年纪的人,就不知道了吧。”
“哦……”
如同妹尾说的一样。
“那样的话,关口先生,你的意思是这篇报导中说的村民大屠杀是真有其事吗?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而你……不,某个岁数以上的人都知道吗?”
“不……”
不是这样的。
“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只是觉得没有人知道,并不能成为否定事实的根据。其实我也觉得难以置信。”
“不不不,不可能有那种事啦。”渊脇发出青蛙般的嘶哑叫声,再次读起报导。“咦?上面说是发生在这附近的事耶!”
看样子他是跳着读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是这一带对吧?没有啊。H村?根本就没有那种村子。H音开头的话,三岛那边是有个叫二百町的地方……不,不可能。”
“所以说是……户人村……”
“就跟你说没有那种村子了嘛。根本不存在的村子,要怎么发生杀人事件?”
“话……是这么说没错……”
“就是啊。不过这是知名的全国性报纸,应该不会乱登些空穴来风的假消息,所以就像这里头写的,是恶质的谣言吧……”
渊脇把报纸往前一推。“……你去问问报社就知道了。”
“我问过了,分社跟总社都问过了。可是撰写报导的铜原记者已经战死了,当时留任至今的员工也所剩无几,没有人记得这件事,详情不明。另一份地方报纸在战争时与其他报社合并,包括经营者在内全部更迭了,连报纸名称都换了,根本无从追查起。只是……”
“只是?”
“地方报上……刊登了津村辰藏这个名字对吧?”
渊脇把推出去的报纸又拉了过来,再次确认。
“说是消息来源的人……?”
“是的,好像确有其人。”
“你怎么知道?”
“这一代的老人家记得。我刚才也说过,我只问了七、八个人……,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
“每个人都知道?”
“是的,关于户人村没有人明确地记得。可是那个人——磨刀师阿辰,每个人都记得他,说他直到十五年前,每年都会过来。他喜欢喝酒,口头禅是:‘俺以前是个刀匠。’”
渊脇露出奇怪的表情,探出头询问:“关口先生,你问了哪些人?”我说出我寻访的人家。“哦,那个老爷爷跟那里的老伯啊。”渊脇说着,露出更讶异的表情。
“……那些老人家的话,脑袋还很清楚,也不是会说谎的人。那样的话,应该是真的吧。然后呢?如果是真的又怎么样呢?”渊脇把脸更往前探。
“就是……即使大屠杀只是谣言,那也是这一带的谣言吧?而散播谣言的人也真的存在的话,至少那篇报导所指的地方应该存在。若非如此,根本不会变成谣言。”
“哦,对耶。”不知为何,渊脇垂下肩膀,身体缩了回去。“那……不过……可是……”
年轻巡查思考着。我有种好似把自己的不安分给别人的奇妙感觉。
“那个磨刀师阿辰后来……现在在哪里?”
“关于这一点……”
说到村里的老人为何会那么清楚地记得磨刀师阿辰,并不是因为磨刀师阿辰很受欢迎,而是他惹上了麻烦。磨刀师阿辰——津村辰藏,在昭和十三年的夏天,被宪兵给抓走了,老人们这么说。
“宪兵?抓走一般民众?”
“不清楚究竟是宪兵、警察还是军人。综合我所听到的,磨刀师阿辰这个人每年都会从下田那里上来,夏季就在这一带巡回,然后再从三岛去沼津。听说他在去三岛之前,在菲山这里被抓了。”
“为啥么?”
“不知道……”
听说他是共产党……
是俄国的间谍呀……
是国家的叛徒啊……
是卖国贼啊……
老人们接二连三说出完全时代错乱的话来。
他被抓是当然的——每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时代变了,所以正义的标准也变了,但是老人们并没有这种认知。可是,若说他们全都是无法摆脱战前与战时意识形态的国粹主义者,似乎也不对。在他们的脑中,民主主义与军国主义毫不冲突地共存一处。他们是不一样的信念,却也是相同的信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没有回答。
因为那应该不是事实。实情是老人们认为:如果民众会毫无理由地遭到拘捕,那怎么得了?所以既然被捕,一定是那个人做了什么应该被捕的事,而国家会逮人的理由,出了这类理由以外,别无可能。
老人们将正义排除在外。
因为如果怀疑,有些事物就会崩溃。
“那么……”我凝视渊脇的脸。“……你怎么想呢?渊脇先生。”
渊脇瞬间露出困惑的表情,很快地低下头,在地图指指点点,计算户数。
“呃……十五、十六,全部有十七栋屋子,不过有十栋是废弃的,里面的全都是空屋……。从这户须藤加到下一栋空屋,距离相当远……。如果这中间有那个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