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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姓鸟口,经常受到、呃、敦子小姐的照顾。"

"哎呀,是是,有听说过呢。也请您多多指教--哎呀哎呀,怎么站在门口就讲了起来了,来来,先上来吧。"

千鹤子露出爽朗的笑容引领我们入内。

"千鹤姐,今天书店好像休息,京极堂不在吗?"

"嗯,不过客厅里倒是有尊摆臭脸的地藏石像。"

"客厅?"

虽然京极堂怎么看都无心做生意,但也很少没理由就休息,可是他休息时大多会闷在书房里。

"哎呀,因为伊左间先生来访,一直待到刚刚才离开的关系。"

"伊左间屋的伊左间?真难得。"

"听他说好像要去旅行。"

伊左间屋--伊左间一成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在町间开了一家叫做"伊左间屋"的钓鱼场,是个很独特的人。跟京极堂一样,商店名称直接变成了外号。他这个人像是鱿鱼丝一样越嚼越有味。可惜到町田的交通不方便,没什么机会与他相见。

檐廊面向庭院,庭院整理得很干净。不知是夫人整理的,主人整理的,还是请了专门的师傅来整理,总之我从没见过这对夫妇在整理庭院的模样。

"刚刚那位女士是敦子小姐的姐姐嘛,长得好像哦。"

鸟口说话像女人一样扭捏起来。

"很遗憾的,你的猜想大大错误。跟敦子有血缘关系的是那个家伙,你看。"

我用眼神向鸟口示意。

一如往常,檐廊上睡着一直彻底欠缺警戒心的猫。纸门敞开的客厅上坐着一个穿着夏季和服的芥川幽灵。

白天出现的幽灵还是老样子,带着仿佛亲戚全都死光的臭脸读着古书。

在我们踏进客厅前,幽灵头也不抬地发出声音。

"嗨,关口,好久不见了,可是久归久也该有个限度;要来时几乎每天都来,而不来时却又整整两个月不来,能不能拜托你别把我拖进你那种乱七八糟毫无规律的人生态度里?"

别说抬头看我们,他的视线甚至未从书上移开。

"唉,会那么忙我也很意外啊。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找你商量。另外,这位是--"

"--《月刊犯罪实录》的鸟口守彦是吧。"

"咦?"

鸟口不仅来不及被介绍,也失去打招呼的机会。

"怎么,你们两个别老师站着,找个位置坐下如何?看,连坐垫都帮你们准备好了。"

京极堂总算抬起头来,微微笑了。

我与鸟口的心情像是被狸猫作弄了一般,依言乖乖坐下。

"请问。"

"初次见面,我叫中禅寺秋彦。跟这位关口先生是学生时代至今的朋友--不,应该说,算是彼此相识而已。"

故意订正是想表示,他跟这种家伙算不上朋友,而所谓的这种家伙指的当然就是我。说明白点,他就是故意要瞧不起我。今天的说法还算多少有点收敛,京极堂平时一向毫不讳言跟我不算朋友的。

但这一连串的先发制人实在干得很漂亮。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先被拖入对方的步调之中了。

可是京极堂为何能断定我带来的这位青年就是鸟口?我本想开口询问此事,却被按捺不住的鸟口抢先。

"这样啊,我们今天--"

但他的发言没受到允许。

"对了鸟口,武藏野分尸杀人事件多半是不可能快速解决的,所以我想是赶不上下一期的截稿日了。虽说我也不敢肯定贵出版社的《实录犯罪》是否有心在下个月出版下一期。"

"啊?"

完了,已经深陷于京极堂的步调之中了。

京极堂还是一样维持着他那张臭脸,但老交情的我多少看得出他心情逐渐变好。但这是我才看得出来,对于初次见面的鸟口而言自然不可能知道,所以他当然满脸疑惑了。

"所以说鸟口,你拖着坐在那里的三流文士到处跑也是没用的。况且你们总编--叫做妹尾--是嘛,就他而言既然无法抢得独家消息,同时刊载现在进行式的事件也违反了贵杂志的编辑方针的话,应该对分尸杀人事件的采访没有什么兴趣才对。"

鸟口嘴巴微张,两眼瞪得大大地看着主人,似乎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另外--这算是我个人的苦口婆心,为了你们自身安全,最好别去调查你们误闯的那栋神秘建筑,别涉入太深比较好。"

京极堂以明晰的语调说完后,合起方才阅读的古书。我不甘心就这么乖乖听话,便代替鸟口插嘴说:"你老是爱自说自话的说一大串,我们来到这里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咧,况且我也没还没跟你介绍他就是鸟口吧?"

"难道不是?"

"不,是没错,可是……"

"怎、怎么知道的啊?"

鸟口微张的嘴巴似乎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想讲的话被先挡住,正等候着时机说出口。难怪他的嘴形一直维持在"怎么知道的"的"怎"字。

既然开头的部分已经讲出口,鸟口像是河水溃堤般排除阻塞住的话语。

"没错,我就是《实录犯罪》的鸟口,同时也因为我想在下一期刊载分尸杀人事件的独家报导,消极的妹尾每天都在劝诫我。然后由于报导还不齐全,下期也真的考虑暂缓出刊。可是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能知道这么多事?不,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不小心误闯那栋长得像箱子的建筑物的事情--"

鸟口暂停发言,斜眼看我,大概是在向我是否跟京极堂提过这件事。我快速左右摇头否定。

"我可没说啊。我跟京极堂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误闯箱馆那一天的很久以前。"

"那么为什么这位--中禅寺先生会知道这件事情?难道这位先生也学过什么心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