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八月三十一日的夜晚 第03章 毫无希望(第3/4页)

  “在继续解释这一点之前,我想先回顾一下那三个胆大妄为之徒和他们的装束。毫无疑问,马库斯医生也是经过乔装改扮的。他的角色是上个世纪的医生,他的打扮惟妙惟肖,所以不可能是真的医生。他肯定使用了假胡须、假发、厚厚的夹鼻眼镜……他的声音很可能也是假的。爱德华·瓦特肯和敏登夫妇对于语调的描述并不完全吻合,不过,他们都认为马库斯医生故意改变了嗓音。罗斯医生和施尔顿医生打扮成了瘟疫医生的样子:他们戴着宽边的帽子,还有粗糙的、纸浆做成的大号面具,面具的中间是一个长鼻子,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洞,手上是厚厚的连指手套。两个医生有什么区别吗?我们询问过敏登夫妇,他们说可以分辨出哪一个是罗斯医生,哪一个是施尔顿医生。两个医生都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领子都立着t但是罗斯医生——也就是在担架前面的医生——还有一个小披风。那个披风也是黑色的,完全盖住了他的胳膊。另外,罗斯医生比施尔顿医生要矮一些,施尔顿医生的身材比常人略高一些。最后一个细节:他们的长大衣都垂到了脚面,而且大衣的前面是用一大排扣子扣住的—您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要强调这个细节。

  “我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担架翻倒之后,当敏登夫妇朝走廊中间走去,在他们和两个抬担架的医生会合之前,戴维德·柯亨从他们的身子中间穿过。但他们‘发誓’说没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发誓说马库斯医生跑在他们前面,三名医生不可能在他们的眼前把逃亡者藏起来——不管用什么方式。倒在地上的担架下面也没有人——他们同样可以发誓。他们甚至发誓说罗斯医生和施尔顿医生不可能把一个人藏在衣服下面——比如说让戴维德·柯亨用手勾住某个医生的肩膀。简单来说,他们发誓说当时走廊里只有五个人:两个瘟疫医生,马库斯医生,还有他们自己。”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停顿了一下,朝酒吧的服务员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他继续恼怒地说:

  “我们在现场做了模拟试验……我们被迫承认刚才提到的假设也站不住脚。我们甚至检查了敏登夫妇的视力……实际上他们的视力还不错。

  “我们也考虑了偷梁换柱的可能性,也许病人和某个医生对换了服装——尤其是罗斯医生。我们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是因为在三个医生离开之前,马库斯医生一直扶着罗斯——而且姿势很奇怪……就好像罗斯不舒服……好像他病了似的。但是这种人物对换需要柯亨的配合,必须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柯亨才行……柯亨当时的疼痛是假装出来的吗?……这种猜测站不住脚。而且这种对换只可能发生在一个时刻:在敏登夫妇进入死者的房间、最后一次核实病人的身份之后,而当时病人是躺在担架上的。随后两个医生抬着病人,跟随着马库斯医生进入走廊,一直走到走廊中间的位置。从敏登夫妇察看病人的身份到担架翻倒的混乱局面,中间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在此期间敏登夫妇没有特别留意担架和两个‘瘟疫医生’的情况,但是他们能够看到隐约的身影。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在远处有两个证人的情况下,柯亨怎么可能穿上一套‘瘟疫医生’的奇装异服——一个人忙着解开扣子,另一个人再扣上一大排扣子……”

  “实际上,我认为这种医生和病人的对换几乎是不可能的。”图威斯特博士平静地说,“技术上可行,但是无法逃过走廊另一头敏登夫妇的眼睛。”

  “另外,换人的设想根本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阿彻巴尔德·赫斯特绝望地叹了口气,“如果戴维德·柯亨伪装成了罗斯医生,那么真正的罗斯医生又跑到哪儿去了?不管是谁,总之有一个人失踪了!要么是在走廊里失踪了,要么是在戴维德·柯亨的房间里失踪了!”

  “而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戴维德·柯亨又出现在一个垃圾桶里。”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用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

  “图威斯特,这是最让我头痛的问题:一个难解的失踪事件,然后又是同样神奇的重现!这等于是两个不可能事件!”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的朋友……”

  “什么意思,您不明白我的意思?”

  “一个拥有隐身能力的人……他很自然地也会拥有变回正常形态的能力。”

  在一瞬间,阿彻巴尔德·赫斯特好像要大发雷霆了。但是酒吧的服务员恰好赶到,冒着泡沫的啤酒似乎让警官平静了下来。

  “您相信有幽灵……”阿彻巴尔德·赫斯特喝掉了半杯啤酒之后才说。

  “这么说吧,阿彻巴尔德,假如我对您的调查方式有所不满的话,我就会……”

  “行了,行了,直说吧!”

  “好吧,如果说我有不满之处,那就是这一点:您被‘消失’和‘重现’事件蒙蔽住了。您过于执著地研究这个问题,以至于您忽略了其他的东西。”

  “您这么认为?”警官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让人联想到一个手上还藏着其他王牌的牌手。“现在轮到我直言相告了,我不得不说您的表现令我有些失望。您好像没有注意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当爱德华·瓦特肯看到马库斯医生俯身在垃圾桶上的时候,马库斯医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他提到了一些最好不要过早被发现的东西,还说当初把它放到别的地方也许更好……毫无疑问,他是在说戴维德·柯亨的尸体。请注意,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字:科斯闵斯基——他认为身后的人是科斯闵斯基。种种迹象都表明马库斯医生的这几句话并不是预先设计好的台词,因为当马库斯医生看到巡警的时候,他惊讶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在报告中,爱德华.瓦特肯还特意强调说,当那个‘医生’听到陌生的声音的时候,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我们仔细地研究他随后的反应,我们就会发现他的行为举止虽然表面上很荒唐,实际上是符合逻辑的。马库斯医生被突然出现的巡警吓了一跳,于是他企图通过怪异的举止来争取时间——他作出了荒唐可笑的、几乎是疯狂的举动。但是他的疯狂举动并不是任意胡来,他在表演一个和犯罪相关的疯子。当他面前的巡警怀疑垃圾桶里面藏着一具尸体的时候,马库斯医生故意说自己是犯罪学博士。巡警果然被迷惑住了,认为面前的‘医生’是一个疯子——博士的这个手段非常巧妙。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马库斯医生假扮其他角色,爱德华·瓦特肯都会认为他的话是故意要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垃圾桶’和‘尸体’上面引开。总而言之,这位马库斯医生非常成功地搞了一个障眼法,用一个巧妙的计谋骗过了爱德华·瓦特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