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越开车过来要半小时。

秦岭叫人来清理了满室狼藉,身上酒味太浓,他担心熏到江越,撑起身去卫生间洗脸。洗了把冷水脸,他清醒不少。

他擦干手往外走,刚到回廊,迎面走来一张熟面孔。

余现也看到了秦岭,他厌恶写在脸上,装作没看见他。然而秦岭恶劣极了,偏不如他愿,伸手拦他:“好侄子,看到叔叔不打声招呼?”

余现握紧拳头:“你现在最好别惹我。”

“脾气那么大。”秦岭挑眉,“因为那个小朋友?”

余现没说话。

“啧,那你没机会了。”秦岭勾起嘲弄的笑,“小朋友他似乎挺喜欢我。”

闻言余现手背的青筋全鼓起来,他紧紧咬着牙根:“让开。”

“听说你和他是青梅竹马。”秦岭不仅不让开,还凑近他,暧昧眨眼,“他反应那么生涩,你没上过……嘶!”没说完,余现一拳挥上来,秦岭脸歪到半边,口里涌起血腥味。

“不许你侮辱他!”余现像只暴躁的小狮子,对着秦岭露出了他全部的獠牙。

秦岭看着余现震怒的模样,突然笑出声。

不为什么,秦岭只是想起初中时的一件事。

也是这样闷热的夜晚,下晚自习后,他走一半想起手机落教室里,和朋友说了声折回去找。

结果刚到教室后门,黑暗里隐约传来奇怪的喘息。

门没有关严实,透过缝隙,他看到平日里木讷老实的班长,身体靠着椅子,头往后仰着,像只濒临死亡的鱼极力颤抖着,黑暗里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能听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最后他尖叫着喊了一声什么,教室里又恢复平静。

秦岭听见了。

班长喊的是:“江越!”

月光落在班长汗淋淋的脸上,他永远记得他那个表情,餍足又空虚。

青涩少年已经过了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很快明白班长刚才在做什么,那一瞬间,秦岭无比愤怒。

他、他竟敢意淫江越自/慰!

恶心!

太恶心了!

秦岭气疯了,一脚踹开门,抄起最近的椅子冲过去,对着班长的头砸下去:“变态!死变态!”

“啊!”班长裤子都没穿好,哭喊着四处乱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了别打了!”如水的月色下,他两条细腿倒映着盈盈的月光。

曾经在男生聚集的小房间里,屏幕里女人丰满的胴/体都没能让秦岭有反应。现在看着班长的腿。秦岭心底却有东西在鼓动,升起股难言的渴望。

他脸色一僵,停住没有继续再追。

班长敏感地扑捉到秦岭微妙的变化,他想到什么,也停住,小心翼翼靠近秦岭,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你……你也是?”

“是尼玛!”秦岭怒吼。“老子才不是变态!”

秦岭像极了被踩中尾巴的小狮子,班长心中一阵狂喜,他舔着嘴唇:“我知道的,你也喜欢江越,你看他的眼神,骗不了我。我们是同类。”

秦岭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想反驳。想说他才不是他那样的变态,但是眼前莫名闪过江越的脸,澎湃的情愫便这样,铺天盖地涌向他。

满室的月光,裂成无数片时光碎片。每一片,都是江越的模样。

班长诱惑着他:“秦岭,很舒服的,我帮你。”

说着他试探着想要扒秦岭裤子,秦岭嫌恶踢开他:“滚!脏东西!”

班长在地上滑稽滚了圈,他可怜兮兮地扬起头:“不用那里,我用嘴行吗?我嘴巴干净!”

这次,秦岭没有说话。

班长大喜,手脚并用爬过来,他仰着头,沁了月光的眼睛黑得发亮。

那一晚,是秦岭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晚,在他14岁的生日,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他也很恶心,也是个变态。

他,喜欢江越。

想着,秦岭收手不再拦着余现:“憋坏了可不好。”他意有所指笑,“这是叔叔教你的人生格言。”

余现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撼得无以复加,他愤怒瞪着秦岭,也不去厕所了,转身大步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秦岭敛去笑容,扯下领带捂嘴,吐掉口里的血,随手将价值上万的领带扔进垃圾桶。

旋即他往后抵着墙,从口袋里往外掏烟,掏到一半想起江越不喜欢烟味,复又塞回去。

“阿越……”

他头疼地捂住眼睛。

*

余现回到包间,没进去,脸色比刚才还差,站在门外说:“走了,回宿舍。”

通过谈心,诸葛白已经知道余现心情不好的原因,现在还处在惊天地动鬼神的震惊中。

喜欢蒋有南?

余现和蒋有南都是男生唉!

男生喜欢男生?!

诸葛白的世界观受到翻天覆地的冲击。他知道粉丝很喜欢把他们凑cp,之前他和陈勋那个烂人还有个小火的cp,叫什么白勋夫夫。

可那不是粉丝闹着玩吗?怎么他现哥就真喜欢蒋有南呢?

是漂亮姐姐不够香吗?

诸葛白实在无法理解。

他无意识看向在吃瓜的路景,夏天的香瓜格外甜,路景没吃晚饭,吃了两片瓜。嘴唇刚刚吃完瓜,在灯光照耀下,润得可以去代言唇膏了。

诸葛白都能闻到香瓜的甜味。

是比漂亮姐姐香。

唉?!

等等!

他在想什么屁事!

诸葛白大吃一惊,弹簧一样从沙发弹起来,完全不敢再看路景,红着脸闷头往外冲,边冲还边说:“香哥……不是不是!景哥,擦擦嘴,回宿舍了!”

路景莫名其妙,他嘴上沾脏东西了?他分明只吃了两片瓜。他随手抽纸擦擦嘴,起身往外走。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余现叫的车还没到,三人并排站在屋檐下面等车。诸葛白不敢离路景太近,几乎是贴着余现站。

这时,一辆辉腾缓缓停在酒吧门口,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伞下来。

身影有些熟,路景眨眨眼,再眨眨眼,确认没错,隔着雨帘,他主动招手:“小江!这么巧!”

江越和诸葛白一同望向他。江越撑着伞走近,走到路景面前,他收拢伞:“来接个朋友。”

路景点头,想到他还没有江越号码,飞快掏出手机递过去:“上次忘换号码,你先拨一个,免得我又忘了。”

诸葛白眼睛瞪得浑圆。他景哥那么积极要这个男人的号码?而且看起来关系挺好的样子?

江越接过拨了他号码,等口袋震动,他按掉通话,将手机还给路景。

路景存好,将手机放回兜里,随口问:“你从家里来吗?”

“公司。”

路景怔住。

记得上次吃完晚饭,江越也是去公司。现在都快凌晨,他还在公司?

路景演过工作狂,一般这种情况……他抓抓脸,确定又不是很确定地问:“你不会没吃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