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收好册子,祝斯宁准备睡觉了。

没了宗启颢,很多事情祝斯宁都要宫人帮着才能完成。

回到床上等待宫人将他的衣物放好,祝斯宁看着满殿光亮的烛火,吩咐道:“把灯熄了吧。”

宗启颢不来,留这么多灯只是单纯的浪费。

“殿下,不等陛下了吗?”有宫人问道。

祝斯宁摇头:“不了。”

他不会来了。

宗启颢是个勤政的帝王,如果是紧急的事一定会当天迅速处理好,不会等太久,而不重要的,一般也不会拖太久,每日剩余下来的待处理事项极少,不需要他这么晚还需要特意回去处理。

椒房殿内的宫人依言熄了灯,因为担心祝斯宁行动不便,晚上有急事叫不到人,便多分配了些人在殿外守夜。

宗启颢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漆黑安静的宫殿。

门口的宫人肃穆站立,看到他忽然出现,行了一礼后犹犹豫豫地开了宫门:“殿下已经睡了,还请陛下轻些动作。”

“睡了?”宗启颢脚步一顿,望向漆黑寝殿。

里面一盏灯都没有。

宗启颢恼火得很,又顾虑到已经入睡的祝斯宁,强压着火气问道:“怎么不点灯?”祝斯宁怕黑,现在腿又走不了,不点灯实在太危险了。

宫人垂首答道:“陛下不在,殿下就说不必点了。”

宗启颢轻声问:“皇后他……以前一个人睡的时候,也不点灯吗?”他记得祝斯宁曾说过,他怕黑的。

宫人摇头:“不点的,殿下起夜都不叫人的。”

“好,外面守着吧。”宗启颢轻手轻脚,摸黑进了寝殿。

无风的夜,月光依稀透过窗边的纱帘流泻到窗边的空地,寝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宗启颢只能看到家具黑乎乎的影子。

早就已经对寝殿内的摆设熟悉非常,不需要点灯,宗启颢同样可以绕过桌椅,无声走到床边。

轻纱垂落,掩盖了祝斯宁的身形。

宗启颢突然生出胆怯来。

这么晚了,他贸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已经睡着的祝斯宁?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宗启颢犹疑不已,他还是放不下担心,想要看一眼祝斯宁再走。

祝斯宁睡觉的时候向来很乖,他就确认一下,然后就走。

宗启颢撩开纱帐,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

“阿宁?!”

猛退后几步,幸而及时扶住,宗启颢才没有摔倒在地。

祝斯宁就在帐内,睁着眼睛没睡觉。

宗启颢深呼吸几次才平稳下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祝斯宁一翻身,就觉得旁边缺了一个,他睡觉动作不多,不占地方,这床又这么大,他一个人睡着还怪空的。

“专门等着朕呢?”宗启颢想笑又想打祝斯宁,刚才真的吓到他了。还以为祝斯宁早就睡了,没想到一直睁着眼在床上等他呢。

祝斯宁老实点头:“还想看你要站多久,说不定你再站一会儿,我睡意就来了。”

宗启颢:“……”

祝斯宁睡不着,恐怕还是因为心底那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忧惧。

宗启颢伸手,想摸摸祝斯宁头上翘起来的那缕头发。

祝斯宁一歪头,躲开了,眼睛盯着宗启颢不说话。

宗启颢笑了一下,读出祝斯宁眼中的意思:“好,不摸,睡吧。”

“陛下怎么会忽然回来?”祝斯宁终究还是问了。

原本他以为宗启颢走了就是走了,居然还摸黑回来找他。

祝斯宁试探问道:“陛下是不是……落什么东西了?”

“落东西?”宗启颢勾了勾唇角,之前所谓的只是看一眼就走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是落东西了。”

落下他的阿宁了。

宗启颢摸黑脱了外衣上床,替祝斯宁压好被角。

祝斯宁全程保持不动,就这么看着,实际上他也动不了。

现在已经没人会替他做这些,祝修永也不会,只有宗启颢了。

“好了。”宗启颢将最后一个被角压好,最后将祝斯宁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

祝斯宁眨了眨眼:“不可以碰手。”

“那你自己放。”宗启颢也不强求。

看祝斯宁自己将手放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看人的乖巧模样,宗启颢内心软成一片,俯身吻了吻祝斯宁的额头:“晚安,做个好梦,阿宁。”

“啊……”祝斯宁瞬间懵了。

宗启颢做完这一切,神色如常地躺下睡觉,只留祝斯宁一个人瞪着眼,看系统界面上的红血条瞬间骤降百分之三,只剩百分之五十七了。

虽然紫色的任务条也走了百分之二,到达百分之五十五,但是红血条的降低速度比任务条快太多好吗!

明明宗启颢的手和他没有接触太多,怎么红血条忽然就降了这么多呢?!这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晚安吻而已!

也许他需要再确定一下红血条的降低条件。

祝斯宁偷偷瞄了眼宗启颢,他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好机会,要不要试一试呢?

祝斯宁磨蹭着从被子里直起身,慢慢直起身子探向宗启颢。

剑眉英挺浓密,紧闭的眼睫下蕴藏一双锐利又常常含笑的眼睛,脸部轮廓分明,是清俊又贵气的长相。

既然宗启颢给了他一个晚安吻,那他回一个,也是很正常的吧?还显得他特别有礼貌!

祝斯宁沉思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样,小命要紧,他付出三个百分点试探清楚相当划算。

时刻注意红血条,祝斯宁低下头,将唇印在宗启颢的额头上。

瞬间,红血条降下百分之六,只剩百分之五十一。

居然是双倍,亏大发了!

祝斯宁瞪着系统界面,心痛到不能呼吸,这什么计算方式?!

一点都不科学!

打击太大,祝斯宁浑浑噩噩地闭上眼,只想打死之前那个觉得相当划算的自己。

一边的宗启颢睫毛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

只是两侧的手将附近的被单紧紧攥在手心,揉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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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宗启颢已经不在了。

祝斯宁坐在床上,摸了摸床褥的温度,还没说话,旁边的宫人便道:“陛下上朝去了,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着殿下的。”

祝斯宁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猜的。”

祝斯宁哦了一声,躺回床上:“我知道陛下上朝去了。”

同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祝斯宁早就摸清宗启颢的上朝休沐规律,他甚至知道宗启颢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祝斯宁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答案。

双脚无力走到哪里都需要人扶着,祝斯宁更不爱动了,偏偏上次他走得匆忙,还了书给藏书楼后忘记把找合意的新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