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页)

每天早上都去那里画一会儿画。

回来后再出门去赴那些富家太太们的邀约。

这种约会出席得多了,许多面孔也渐渐熟悉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他是顾执的夫人,还是因为他那张脸。

不少人都表示并不在意他的过去,甚至每次当他答应谁的邀约后,还会抢着求着要参加。

吕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卜凉始终没有联系他。

仿佛假装根本没这回事一样。

不过还好。

他找的私家侦探,已经拍到他与吕太太举止过分亲昵的照片。

用吕太太去刺激他,看来已经没用。

那就得换个地方刺激。

陈雾的表姐陈霜,是个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极强的人。

她从小就喜欢抢他的东西。

但凡他表现出一丁点喜爱之情,她就想要从他手里抢过来。

这样一个人,又怎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出轨?

陈雾通过苏秘书打探到她的行程,得知他们夫妇每周日会去逛一次商场。

便约上吕太太,借口要挑个送给女士的礼物,让她过来帮忙参详。

一个多月接触下来,吕太太已觉得自己彻底攀附上他。

毕竟他出去玩总是会叫上自己,在一众夫人太太之间,也总是会优先询问她的看法。

这令她相当得意。

连看人都不由有些趾高气昂起来。

与陈霜撞见,是在一家首饰店。

陈雾看过苏秘书发来的短信,收起手机。

随意挑了枚戒指。

回头时,正与走进来的陈霜视线相交。

多年不见,陈霜已长得更为精致好看。

吕太太与她一比,其实压根比不上。

猛然见到陈雾的脸,陈霜惊愕地顿了顿脚步,挽着卜凉的手也迅速收紧,将他一起拉住。

她是害怕陈雾的。

她永远忘不了四年前,他被卜凉揍得血淋淋的模样。

那是个阴雨天。

夏日沉闷的天气惹得她心情非常差,加上昨晚刚和闺蜜嗨到半夜才回来,脑袋还有些昏沉,便在床上一直躺到九点左右。

将醒未醒之际,听到楼下父亲愤怒却压抑的咒骂声。

隐约含着什么“那个败家子”、“废物”、“赶紧把他赶走”之类的话。

她被吵得半醒,头还很疼,却已睡不着了。

烦躁地尖叫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愤怒地蹬蹬蹬跑到窗户前往下望。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

也许是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的缘故。

他那时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煞白,衬着如墨的发,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美感。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

领口并没有规矩地扣好,以至于衣领被风吹得摇曳,隐约还能看到他锁骨旁的绷带。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听着屋内一声声暴躁的咒骂。

无非是说家里可没钱养他这么个“富贵废物”,别以为他们分到了一些他父母的财产,就有义务得养他,让他滚去其他亲戚那里云云。

陈霜半醉,即便迷离着眼,却也能从他倔强的轮廓里,读出落寞与无助。

楼下的争吵,终于在一只瓷碗的粉碎声中结束。

随即,卜凉走了出去。

少年见有人出来,近乎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

却见卜凉板着一张脸,声音里全是敷衍与蔑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我能去哪儿?”

他的声音低弱,似乎已没多少剩余的力气。

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折的稻草杆子。

“从前……从前叔父明明……”

明明那么疼爱他的。

陈霜了然。

自己的父亲,可是个“大善人”。

他对所有人都是那么温和宽厚,陈风在世时,他三天两头就会登门造访,对这个侄子也是宠爱有加。

即便每次回来,他都会嫌恶地咒骂他。

卜凉是个很莽的人,见他不走,当即就往他胸口狠狠推了一把。

当即就将他推倒在地。

血慢慢从绷带内侧渗透出来,很快就浸过他那身白衬衫。

在胸口染出大片血红。

可卜凉并未慌张,更未就此收手。

反而拎起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提溜起一段。

冷冷哼笑道:“小、陈、爷。您可真是好福气啊,听多了我的奉承,就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了吗?我呸!”

他很啐一口在他脸上。

凶狠地拳紧随其后。

“你还他.妈当自己是个爷呢?!”

少年的血很快浸染了全身,不光是胸口,甚至连脸上都满是血渍。

乍然看去,简直像是电视里不可能再救活的伤员。

他像是个毫无反手之力的玩偶,任由卜凉拖拽殴打,要不是看到他胸口细微的浮动。

完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最后,他被卜凉丢到大门外,血淋淋地倒在路边。

这条路和他家那条异曲同工。

同样漫长且无人会经过。

直到傍晚时分,陈霜再次朝窗外看去。

仍然能见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与上午被丢出去时毫无区别。

趁着夜色,她偷溜了出来。

一路小跑到他身旁。

伸手一探。

还好,还有气。

胸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将伤口凝结住,没有继续往外出血。

而脸上虽然血迹斑驳,却多是卜凉当时在他胸口沾上,又揍到他脸上的。

除了一脸淤青,好在也不算是要出人命的程度。

陈霜虽然喜欢抢他东西,可却并不是真正讨厌他。

她只是嫉妒他身上的那份张扬。

甚至可以说,她是喜欢这个表弟的。

“喂。喂!”

她伸手拍拍他的脸。

明明只是想喊他起来,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凶巴巴的:“陈雾,你要死死远点,别死在我家门口!”

他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那双好看的浅色眼眸黯然无色,与从前清明透亮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些你拿着。”

她没好气地将一叠钱塞进他手里。

也不管他是否握住就松了手,反倒令钞票在他面前散了一地。

“以后别再来了,我们这不欢迎你。”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再从窗口向下望去,正看见少年有气无力地爬起。

半跪着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钱。

明明近看是那么高挑纤瘦的人,但那刻,却格外像个无助的孩子。

颤抖着,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球。

随后过了很久,他才趿拉起脚步。

在夜色里异常缓慢地沿着路往外走。

第二天早晨,门口已没了他的身影。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听过关于他的消息。

陈霜有时也想过要去查查看,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反正他家这么对他,就算他过得好,一定也会憎恨他们,一定也会报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