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喝醉之后的贺棠溪格外黏人,而且比刚才要更为幼稚。

林靖予把他放下来,他就往林靖予身上凑,眼睛明明闭着,嘴里却嘟嘟囔囔说什么不准放下来还要抱之类的话。

林靖予搂着他的腰护着他把他扶正,一边稳住贺棠溪哄着他,一边艰难地从他口袋里摸钥匙。

“行,你乖乖站着,我马上抱你。”林靖予扶着贺棠溪的胳膊让他靠墙站着,“坚持一分钟好不好?站一分钟我再抱你。”

贺棠溪歪着脑袋,眼底露出一丝迷茫,他似乎搞不懂一分钟的概念,表情也委屈,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他问林靖予:“会很快吗?”

“很快,”林靖予耐心哄着他,“你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六十就好了。”

贺棠溪表情更委屈了,是一种小学生式的撇嘴皱眉头,是种很浮夸的伤心法,还有种呆愣痴傻的感觉。

这种呆愣愣的痴傻在小时候的贺棠溪脸上经常出现,但出现在成年的贺棠溪脸上却不违和,让人觉得他很可爱。

林靖予还记得小时候的贺棠溪,那时候他还没有如今线条明晰的英俊的脸,他有婴儿肥,脸颊肉嘟嘟的,有时候生气了脸颊鼓起就更显得肉嘟嘟。

小时候的贺棠溪好乖,也很爱笑,他笑起来眼睛向下弯,像两个月牙一般,嘴角会有两个很浅很浅的梨窝,就和壁画里的年画娃娃一样。

生气就是脸颊鼓鼓嘴巴撇撇,但也不会不理人,逗他他还是会和你说话,但说完之后会故意“哼”得很大声。

就像现在一样,是委屈生气但很可爱的表情。

贺棠溪很小孩子气地“哼”了一声,说:“数六十下太多了,我不数,而且我,我也不想闭眼睛。”

“那就不闭眼睛数三十下好不好?”林靖予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诱哄的意味。

贺棠溪别开了眼,声音也低了下去,他脸上的红晕颜色好似又深了一层,他点点头:“那,那我乖乖数三十下。”

“一,二,三”贺棠溪盯着林靖予,开始数数。

林靖予腾开了手,终于可以在贺棠溪裤子口袋里摸钥匙。

“好痒,你别挠我”贺棠溪笑着要躲,不让林靖予的手伸进他的裤子口袋里。

“别动,”林靖予的语气严肃起来,他命令贺棠溪道,“专心数数。”

贺棠溪果然不再闹了,乖乖站直继续数数。

林靖予从贺棠溪的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就拉着贺棠溪走进去,贺棠溪挣扎着不肯走,非张手要抱。

林靖予嫌麻烦,直接让贺棠溪搂着自己的脖子,他掐住贺棠溪的腰把人凌空抱起。

腾空的瞬间贺棠溪的腿立马就缠在了林靖予的腰上,默契得像是之前演练过很多遍一样。

林靖予托着贺棠溪的屁股抱着他往房间里走,边走还边说他。

“小麻烦精。”

说完之后林靖予突然恍神。

他和贺棠溪,他们之间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

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莫名开始疏远,好像是突然起了一层雾,把他们两个人给隔开,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他开始看不清贺棠溪了。

生活是一种不可抗力,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经历都会使人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他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

他对贺棠溪的那种古怪的责任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相比之下还越来越沉重。

其实林靖予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从他贪玩跑到贺家,从摇篮里抱起贺棠溪的那瞬间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缘分就已注定。

他终将为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扛起责任,是命运让他抱他起来的。

他可不就是贺棠溪的家长吗?陪着贺棠溪长大,陪着他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他还是个小豆丁一直到他长成翩翩少年。

他生命中的很大一部分时光都有贺棠溪,同样的,贺棠溪生命里的很大一部分也都是他。

好像家长的心态就是这样,既希望他快点长大,又想他永远也不要长大。

但林靖予的心态尤为复杂些,他既是同龄人,又是家长,所以他不能像其他的家长一样可以直接给孩子下禁令说不可以。

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接受贺棠溪长大了的这个事实,接受贺棠溪谈恋爱了的这个事实。

所以他心里有不悦有惆怅也只能憋着,不能在贺棠溪面前显露分毫。

林靖予把贺棠溪抱回到房间,把他放在床上之后贺棠溪立马就安静了,他寻到枕头,闭上眼,很快就要入睡。

林靖予帮他把鞋子脱掉,又开始给他脱衣服。

贺棠溪本就头晕混沌,沾上了枕头就只想睡觉,他躲着林靖予的手,翻来滚去哼哼唧唧就是不配合。

林靖予今晚被贺棠溪折腾出了一身的汗,现在看贺棠溪这样子心里也起了火,恨不得把人摁在腿上狠狠地打两巴掌惩罚他。

林靖予按住贺棠溪的手,腿也屈着抵在他的膝盖上,整个人从上方牢牢地制住他,但他没发觉这是个极暧昧的姿势。

贺棠溪浑身难受,他想翻身,却被人制着丝毫动弹不得,他费力地睁开眼,林靖予的脸就在他的正上方。

他躺在床上,而他压着他,在他身上。

贺棠溪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他听见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在说话,他说——

“你乖乖的,不要动。”

贺棠溪耳根都在发烫,他稀里糊涂地点头,只觉得今天这个梦做得也太美好了。

贺棠溪全身都僵住了,只血液流动得飞快,心跳的速度也飞快。

他好像能感受到林靖予的手指,他在解自己的扣子,在一层一层地剥掉他的衣服,这把火在酒精的催动下开始越烧越旺,贺棠溪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要被这火给烧化掉了。

心里有一种飘飘忽忽不切实际的幸福感,他头一次体验到了喝醉的好处,原来喝醉了,你才可以在梦中梦到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画面。

林靖予把贺棠溪的衣服脱掉之后就把他塞到了被子里,刚刚还折腾个不停歇的贺棠溪此时很安静地在看着他,他眼球上蒙着一层水雾,显得很迷惘,又很可怜。

林靖予帮他把被子拉到下巴处盖好,又帮他把被角掖了掖,然后手掌盖上了他的眼睛,说:“闭上眼睛,赶快睡觉。”

再抬开手时,贺棠溪的眼睛果然闭上了。林靖予坐在床边,一直等到贺棠溪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之后才起身。

此时已经很晚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林靖予也有些累了,他歇了一会儿,然后环视贺棠溪的房间。

贺棠溪的房间不算整洁,也说不上是脏乱差,只能说是还行,能看得过眼,可这落在林靖予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