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别新婚

对于皇帝一回宫就把小皇子遣回后宫的行为,卫衍没有多说什么,纵使他心里非常舍不得,也不敢对皇帝的决定有任何不满。

因为早在他开口之前,皇帝就把这么做的理由摆了出来。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些理由是如此得义正辞严,就算皇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表情也已经告诉了卫衍那些他不曾出口的言下之意,刚才游玩已经去游玩过了,接下去当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如果卫衍对此有不同意见,简直就是有误人子弟之嫌。

以卫衍的性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子被人带了出去。幸好皇帝又随口画了个过两三日会让人带小皇子过来一趟的画饼,好歹让他有点盼头。

两只小雀儿最后被安置在寝殿的某个角落里养着,景骊又专门指定了两名小宫女,在卫衍不在宫里的时候代为照看。

虽然景骊对卫衍时不时地要去那边望上一眼,有少许不悦,不过总的说来,他的这点不悦,表现得还不是很明显,毕竟,与两只扁毛畜生争风吃醋这种事,就算是向来把醋当水喝的皇帝,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做出来。

这笨鱼既然顺利钓了回来,景骊就笃定起来,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整治卫衍,他也就不忙着把卫衍开膛破肚,蒸炒煎煮了。

如此一来,那个卫衍毫不知情的清账时刻,就这么延了又延。如往常一般安生地用过了晚膳,又帮着皇帝处理了一些政事,甚至到了就寝的时候,皇帝的脸色都是温和如昔,卫衍根本就想不到,也不可能发现,皇帝心里存着要和他算账的念头。

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

经过了好几日的分别,再一次躺到一个被窝里,景骊当然不可能清心寡欲到盖着被子纯睡觉,而不去求欢。卫衍还没有躺下来,就被他一把拖进了被窝里,接下来的事根本就不需要赘言。

耳鬓厮磨,颈项交缠。

景骊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讨好卫衍,只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瘫倒在他的怀里,除了那些甜蜜的声响外,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卫衍。”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好像突然想起了还有账要和卫衍算,随着手上一动,他的嘴角同时浮起一缕坏坏的笑容,“你可知罪?”

“陛下……”卫衍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使坏,在这种情形下,“威武不能屈”只是一个笑话,为了让皇帝早点满意,为了让自己少受点罪,他睁开已经蒙上了雾气的眼睛,哆嗦着凑上前去,亲吻皇帝的嘴唇。

“你以为朕是叫花子?就这么好打发?冷落了朕这么久的罪,可是很重的。”话是这么说,不过景骊的动作却和他话中的意思完全相反,很快对卫衍小鸡啄米似的亲吻不耐烦起来,伸出左手托住卫衍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陛下……饶了臣……”卫衍在亲吻的间隙不住地呢喃叫唤,双手也紧紧抱住了皇帝的头。

“算你聪明。”这么委曲求全乖乖听话的卫衍,要有多可口,就有多可口,景骊威严的姿态顿时瓦解了,心一软,他就没舍得太过为难卫衍,稍稍折腾了一下,很快就放他过关了。

等到先前沸腾的情绪,全部冷却了下来,他才发现刚才卫衍实在太狡猾了,而他心软得也太快了一点。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有了少许不甘,凑过去,对着正趴在榻上缓气的卫衍的耳朵,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卫衍被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不由得惊叫了起来,皇帝咬得很用力,恐怕留下了牙印。

“疼就对了,不疼你怎么能记住教训?”景骊说得如此煞有其事,不过听到卫衍的叫声后,他却伸出舌头在卫衍的耳垂上亲了又亲,分明是在安抚。

“臣又哪里惹陛下生气了?”以卫衍的想法,以前的事明明是皇帝理亏,他不去找皇帝麻烦就不错了,哪轮得上皇帝来找他理论。

所以这冷落皇帝的罪名,他是不会认的,他刚才的言行动作可不是在认错,只不过是他不想和皇帝计较,自然想不到皇帝是在为旧事和他秋后算账。他只从今天白日间和皇帝见面后的事开始回忆,怎么可能想得到,皇帝突然生气的原因。

“你惹朕生气的事多着呢。”景骊本来不想说,回头想想又不对,如果他不说,以卫衍的稻草脑袋,想要弄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和一个懵懂无知搞不清原因的人生气,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恐怕很快就会把自己气坏,他就一桩桩一件件,把卫衍惹他生气的事情都摆了出来,“最最重要的是,你有什么话,就在朕面前说不好吗?给朕上什么折子,你是嫌朕还不够生气吗?”

“这是母亲的主意,臣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卫衍想不到皇帝是在为那本奏折生气,那件事他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对母亲出的这个主意也深以为然,以后还要照此做下去,于是他打起了精神,准备好好分说一下。

当然,他的母亲当时其实想要他难得糊涂,结果却被他记住了前面那句话,这种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听清楚原来是卫衍母亲的主意,景骊把快脱口而出的“这是什么鬼主意?”这句话愣是咽了下去,不过他嘴里不说,心里依然在不停地腹诽:这些人,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除了出些鬼主意教坏卫衍之外,就不能干点正事吗?就这么看不惯他俩过几日安生日子吗?

景骊极其不满,所以他没仔细听卫衍接下来的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卫衍已经说完了。

“你刚才说什么?”他只能问道。

“臣说以后若是臣在公事上对陛下有意见,臣会上折子劝谏,若是私事,臣会当面对陛下明言,日后决不会为点小事随意和陛下闹别扭,或者丢下陛下出宫去。”

其实,这世上还是有人会走在路上,就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砸中脑袋的吧。

听清楚了卫衍的话,景骊的脑中瞬间冒出了这个念头。他以前是不信这话的,但是现在他突然成了那个被金元宝砸中脑袋的人,由不得他不信。

这些年,对卫衍生气时闹别扭,更生气时直接跑路的行为,他根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都要费好大的劲,好话说尽,才能把人哄转过来,现在突然听到卫衍说,他再也不会这么做,虽然不知道他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景骊还是有了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砸得脑袋晕乎乎的感觉。

此时,他对卫衍母亲的那些连绵不绝的不满,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脑中只剩下姜还是老得辣,还是老夫人英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随便一出手,就把卫衍拿下了的诸如此类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