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少年说:“我听你话了的,没打架,但人家要堵我,我是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的。”

木枕溪挑眉:“真的?”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说:“真的,千真万确,我保证!”

木枕溪神色稍缓,说:“他们为什么堵你?”

少年回答说:“也没为啥,就是我以前不是挺混的么,和三中那帮子人不对付,现在我虽然不混了,但他们看我不爽,就想堵了我揍一顿。”

木枕溪若有所思。

少年心里慌了,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木姐,我真没骗你,你救了我奶奶,你就是我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真的有好好学习,上回考试排名都进步了十多名,全年级的,你相信我能考上大学的,等我挣了钱,我给你买一整套的那什么什么香水。”

木枕溪笑着摸了摸少年柔软乌黑的短发:“行,我等你的香水。”

这个少年姓彭,叫彭永超,是木枕溪两年前偶然认识的。那年她有个朋友要动手术,家人都在外地赶不过来,她就来医院照看对方两天,深夜碰到当时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彭永超,穿着校服,一个人在医院走廊里,背抵着墙,牙齿死死咬着胳膊,无声痛哭。

她投过去眼神,她身边的护士都认识那个孩子了,说挺可怜的,家里大人都去了,就留下祖孙两个,他奶奶心脏出了问题,要做心脏搭桥手术,这小孩儿四处筹钱,但他一个半大小子,上哪儿弄得到钱,光住院就是一大笔费用,眼看着他奶奶因为没钱快不行了,马上就要回家等死,彭永超不敢在老人面前表露,晚上一个人躲在病房外面偷偷哭。

护士说着叹了口气。

木枕溪神思恍惚,好像看到了高三那年因为无力承担高昂的化疗费用,无数次在医院痛哭的自己,鬼使神差地朝彭永超走了过去。

她出了彭永超奶奶的手术费,并且担负了彭永超的学费生活费,尽管这笔钱对当年的她来说并不算少,但彭永超的奶奶顺利活了下来,成了她最大的慰藉。

彭永超后来跟她说,那天晚上他觉得木枕溪就像是天神下凡,来救他的,还说他有想过去抢劫,怎么也要把钱给凑出来,被木枕溪敲了一个爆栗。彭永超弹了起来,大叫着我还没说完呢,我抢劫我奶奶不会开心的,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木枕溪接着敲了他一个爆栗:还不赶紧做试卷,要不要考大学了?

彭永超知恩图报,很尊敬她,非常听话。他本来是个小混混儿,学习成绩不太好,高中上了个比较乱的学校,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后来洗心革面,奋发图强,现在俨然是班里的尖子生了,这样下去,考个大学不成问题。

木枕溪看着少年淳朴青涩的脸庞,心想:如果她外婆不是在她尚未长出羽翼的时候重病,而是在十年后的今天,哪怕再往后挪几年,等到她再长大一点。她就不会那么无力,不会终日以泪洗面,听不进任何善意的劝告,不会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和肖瑾频频爆发争吵,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惨淡分手。或许她会痛苦,会不舍,但最终会平静地接受这个外婆也会离开的现实,永远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怀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肖瑾的不辞而别绑在一起,成了她心里不敢去揭开的一道日渐腐烂的伤疤,碰一下便撕心裂肺。

可人生没有如果,那件事就是发生在了十八岁的时候,再让她回到那个十八岁,她一样没办法理智地面对。

大抵是造化弄人吧。

彭永超看她眼圈微红,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随时准备着,却见木枕溪眨了下眼,慢慢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情。

木枕溪看了看他的腿,问:“医生怎么说?”

彭永超说:“得住一段院,但他说我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起来也会很快。”

木枕溪问:“你奶奶呢?”

彭永超说:“我奶奶还不知道这事儿,木姐……”少年请求她,“你能不能帮我瞒着点她,我怕她担心。”

木枕溪叹了口气,说:“我尽量。”

木枕溪提起放在床尾的包,说:“我去给你再交笔住院费,之后去你家找你奶奶,你在这儿老实给我待着。”

彭永超乖乖点头。

木枕溪绕到菜市场买了菜,去了彭奶奶家,给她做晚饭。吃饭的时候说起彭永超找了个兼职,因为离她家近,就让他暂时住在那边。彭永超平时也干兼职,大小伙子了,总不能都靠着别人资助,再加上对木枕溪的信任,彭奶奶没多心,木枕溪走的时候硬塞给她两个亲手做的香囊,说是助眠的。

木枕溪回到家里,肖瑾坐在沙发上看《王子变青蛙》,木枕溪往电视的右下角看了一眼,放到十几集了,男主角已经恢复记忆了。

木枕溪闻了闻香囊的味道,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反正闻着挺舒服的。

肖瑾回头看见她动作,说了句:“挺好看的,你买的?”

木枕溪:“不是,别人送的。”

她懒洋洋地歪到单人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一下午跑了两趟医院,还陪彭奶奶说了一晚上的话,怪累的。

去哪里了?这么累?肖瑾心想着,说:“能给我看看吗?”

木枕溪把香囊递给她。

一个白色一个红色,针脚繁复精美,肖瑾看完以后还给了她。

木枕溪托在掌心看了看,这东西对肖瑾作用应该比较大,自己睡眠质量挺好的。她喉咙微动,最终咽下了把香囊送给肖瑾的话,万一又引起误会。

木枕溪看了看茶几上空荡荡的果盘,起身道:“我去洗盘水果。”

肖瑾扭头,手臂搭在沙发背上,目光追着她的背影:“我想吃车厘子。”

木枕溪脚步顿了很短的一秒:“今天没买。”

肖瑾:“那就苹果吧。”

木枕溪洗了苹果,切成块,插上牙签端了过来,两个人一起看电视,木枕溪对大致剧情有了解,从十几集接着看也能接上,这回没有再对失忆和欺骗讨论得热火朝天,评价了一下女一和女二谁更好看。

看了两集,快到十一点,肖瑾自发关了电视,和木枕溪道了声晚安,回卧室了。

木枕溪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睡衣,已经洗过澡了。

所以她和杨思恬吃完饭很早就回来了?

木枕溪把其中一枚香囊收进了书房的抽屉,另一枚放在了自己客厅地铺的枕下,她蹲在地上想了会儿,觉得香囊对她可能也有点用,晚上也许不会再做春梦了?

果然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六点半,木枕溪去敲肖瑾的房门,肖瑾起身开门,睡衣松松垮垮,睡眼惺忪:“你要去跑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