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萧阎受人敬重也是他重兄弟情义,愿为人两肋插刀,这才有了许多人肝脑涂地,为他赴汤蹈火。

然而这次,正是他的一个副堂主妄想取代他,骗他说自己在贺州有难,将他困在囹圄,想瓮中捉鳖。

萧阎谨慎惊人,见机逃走,联系手下前来反击,刚才千钧一发,多亏了那个盲人的帮助,现在终于能逆转形势。

一批人四下散去,剩下一些人留着保护他,萧阎刚踏出两步,忽然又想到什么,勾着手叫来一个人,指了指不远处一路滴着血的地面:“你去顺着这血迹找找,看看最后通到哪里去,悄悄的。”

这吩咐虽然奇怪,底下人还是去照办了。

萧阎看了看虎口的牙印,咬得浅,没破皮。

原本解决了事情,是打算马上回上海滩的,现在觉得,得多住了几天。

次日,一大早。

萧阎包下了贺州最贵的昌隆大酒店,所有人都住在其中。

他在房间里抽着烟,一个人被五花大绑跪在他面前,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就是背叛了他的那个副堂主,陈述。

有人揪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萧阎一脚踩在他肩膀上,烟圈吐出来喷在他脸上。

“还算有点骨气,没哭着求我放你一条命。”

陈述哼了一声:“我呸,萧阎,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比你入帮早了十年,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凭什么做一把手?!”

萧阎踢了他一脚:“就凭你现在输了。蠢货,真他妈以为年纪大就是王道啊?”

“你他妈不就是运气好,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运!”

萧阎笑得在他脸上不客气拍了拍:“老子十八岁在上海滩打打杀杀,你还他妈躺在女人身上起不来呢!看你年纪大就给你点身份,你却敢蹬鼻子上脸?”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手下人忙问:“鬼爷,要不要拖出去,处理了?”

“割了他的脉,一点点放血慢慢死。就在那些叛徒面前行刑,看完了也一样处理。所有人都去欣赏一下吧,让帮里有贼心的好好记着教训。”

冷酷的命令一下,陈述就被人捂着嘴拖了出去。

只看这一点,就知道陈述说萧阎年轻稚嫩,这话简直是放屁。这个阎王爷,该狠的时候,是怎样就怎样。

萧阎把烟灭了,仰头闭眼歇了一会儿,才压着嗓子问:“廖勤,那人找到了吗?”

廖勤回:“跟着血迹,一路跟到了金燕堂,听说那是贺州城里一个出名大夫的私宅。”

大夫?萧阎皱了眉,坐起来,这个回答让他觉得很奇怪。

“就这样?”

廖勤把头低下:“这家人口风特别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废物。”萧阎冷冷评价。

怕他生气,廖勤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不过我在外头埋伏了很久,直到有个丫鬟出门买杂物,听到她跟门口管家说去药堂给什么沈老师拿点止血的药……鬼爷,需不需要我带几个兄弟去把人带回来问话?”

沈老师…沈……

看来就是了。

萧阎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些光:“不用,我知道是谁。我需要你替我去查查,十年前贺州城的存熙学堂有个叫沈京墨的老师,他这么多年来都发生了什么,经历如何,一五一十我全都要知道。”

廖勤一听这个名字,也姓沈,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是!”

“对了还有,”萧阎又说,“特别是要查清楚他那双眼睛……究竟是怎么瞎的。”

廖勤跟着鬼爷三年了,察言观色已经很懂,自然明白他要查这个沈京墨,一定是别有用途,至少看起来,像是关心,而不像要处置。

看来这个人,与鬼爷的过去有些关系了。

若真的是什么好的过往,那这个沈老师,可真是交了大运了。

————

鹤鸣药堂来了一个长得很妖孽的富家公子哥。

章修鸣走进药堂里,马上就有药徒问:“先生哪里不舒服,想问哪一类的诊?”

他抬头看了看牌子,他一向都是去的大医院,竟然不知道现在的中医馆竟然分类这么细致。

他说:“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我只挂许杭的诊。”

药徒有些为难,解释道:“这…这我们当家的轻易不坐诊…”

“我前两天还见他出诊来着,怎么现在病人上门也不坐诊?”

“我们当家的都是看心情才出诊的。”

章修鸣还想说点什么,许杭已经从后院走了进来,他听到了前厅的对话,便在药柜边说:“既然先生信我,那就这边来诊脉吧。”

说罢给了药徒一个眼神,让他下去。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前也有人只信许杭的医术,上门点他的,只是熟客知道他的规矩,不是真厉害的急病也不会麻烦他。

章修鸣挽起袖子,往许杭面前一放,许杭伸出两个指头一探,仔细诊断起来。

因为靠得近,章修鸣感觉到那美人骨隔着皮肉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的触感,令人惊艳的美妙。

这样的人,这样的骨。

真想收藏啊。

许杭见他荣光满面就知道并无不妥,再加上把脉过,便说:“先生身子很硬朗。”

章修鸣扯谎:“是吗?咳咳……大概是水土不服,有些夜不安枕,可能上火吧。”

“那就带点降火药吧。”

许杭收回手指,刚想拿笔,就被章修鸣突然抓住了手,不仅抓住了,还像把玩玉器一样摸着。大拇指左右摩挲,在手背上顺着脉络画下去。

“许大夫这双手生得真好看,日日只用来熬药问诊,真是太可惜了。”

他没说出口,这双手,让他很想舔舐。

许杭的眉头皱了皱,声音开始冷下去:“平常人家,为谋生计,哪里有可惜不可惜?”

“我只是觉得暴殄天物了。”

“您可以先放手么?再给您这么盘下去,这手就要包浆了。”许杭很不客气地抽回来,拿起笔草草写了个药方交给药徒,“去给章先生开药吧。”

章修鸣盯着许杭,桃花眼翻来翻去,说:“我刚来贺州,怕是不方便熬药呢。”

许杭眼皮也不抬:“您若是不急,我这里熬好,您喝了再走也行。”

“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章修鸣托着下巴,一副乖巧模样。许杭看了他一眼,就到了后头去了。

药徒一边照方子抓药,一面说:“黄连、木通、龙胆草、穿心莲、山豆根……哎呦喂,这人不是上火,是着火了吧?当家的,你这药开得能把人苦死。”

许杭嘴角讽刺,又加了一把苦参:“这个病人从前甜头吃多了,自找苦吃。”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碗黑糊糊的药就放在了章修鸣面前,闻着倒没什么太大气味,粘稠度倒是挺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