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帝国裂变(26)

因为当时戏剧尚未定型,一直在根据观众的意见进行改进,是以哪怕过了两个月了还一直有新的“受害者”出现,而且随着自发写小作文并且被开发了某一天赋的观众们出现,一次次改编后的剧目更加的摧人心肺。

而丢了脸的三位两千石更是念念不忘至今。

夏安然一脸乖巧,就差要在头上插块「我是无辜的」的牌子了。

其实梁祝的故事也不是悲剧啊,那最后不是变成蝴蝶在一起了吗?他原来建议是阴差阳错,比如一个假死逃婚一个自杀殉情,最后假死的醒来……那才是真的悲剧呢。

在现代饱受各种悲剧故事荼毒的小国王对于梁祝的基本结局接受良好,何况他那不是为了陈娇娇吗?如果不是为了妹妹,这时候他就编一个《小龙人》出来了。

小龙人找妈妈的故事,充满爱和和平,他小时候可爱看了。

关于陈娇娇的事情是小国王的私事,他当然不会告诉诸位臣子自己是为了帮着妹妹才搞出这个戏码来。

背上一口黑锅的小国王只能强硬将话题转到了同学册的问题上,继而说到了中山国校训之类的话题。

校训?这个词汇倒是让几人很感兴趣。

何为校训?用小国王的话来说就是选择若干符合本校办学宗旨的醒目词语,作为学校全体人员的奋斗目标,简单的说就是口号。

正所谓一个没有校训的学校是不完整的,就像是一个没有企业文化的企业不是好企业一样。目标就像启明星一样,指引人们前进,没有目标的前进最后很容易走歪,所以在正式建校五年之时,小国王觉得是时候该做一些改变了。

为什么不把定校训的事情交给老父亲……这事夏安然也有考量,他并不想输送一批“官迷”,全心全意为了进入中央当官的学子不是他想要的。准确的说,他建设学校最初的目的是用这些新鲜的,来自民间的,能够看到民间疾苦、问题的官员连续不断地将真正的民间带给长安城。

帝王身边绝不能有一群富贵出身的人,因为他们看到都太美好了。如果皇帝当真以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而看不到其中的暗潮和危险,那么很可能就会驾着马车往豪奢享受的地方走去。

每一个王朝的没落,都是因此而始。

“我想要培养的人才,是可以追求真理、也敢于坚定自己信仰的人,还要能够踏踏实实去做的。最重要的是,能够明辨是非,自强不息。”

夏安然如此说道,他在纸上依次写下了——博学、求真、笃行、明辨、自强。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每个字都很重要,哪个都不舍得删,但是十个字不统一对仗。于是,他将纸递给了对面三人,颇为期待地问询他们的意见。

郅都稍稍沉默了下,却是提笔在上头划去了两个字“求真”,其后,程不识划去了“明辨”,韩婴犹豫了片刻,划去了“博学”。

仅留“笃行”和“自强”,这张纸回到夏安然手中时他亦是一愣,就听韩婴说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前四者均是不难,是先生可以教导会的。”

“而唯独笃行是学子离开后需要自己坚持的。”男子微微一笑,“是以,婴以为此为重。”

郅都略有不同见解,他说道:“殿下五愿,博学最易,纵览图书即可;明辨亦是不难,翻阅律法即可;求真略难,然自我有追求亦可,唯笃行自强最是不易,笃行可以毅力驱之,自强却是需抑心。”

“臣以为,软弱者易,颓丧者亦然,唯有可在困局中而自强不息者,方为天下之健儿。”

“我没那么多大道理,”程不识轻笑,“我只是划去了我以为最容易的一样东西。”

“明辨不难,世间人有多少看不清这是是非非?又有多少人当真不知晓自己所行为恶?不过是知错而错、闭口不谈罢了。”

“所以,我以为明辨不难,敢于前去制止、亦是可以克制自己才难。”

“臣以为,还可在加一词。”韩婴以指沾墨,在纸上书写“改过”二字。

“知过非难,改之大难,”韩婴解释道,“臣以为,不当以无过为贤,而应以改过为美”

“既如此,且允臣也加一个。”郅都也用同样的方法在纸上写到“责善”二字。

“改过仅修己,责善则可规劝旁人从善。若人人皆可责善而自改,那便真是再好不过了。”

夏安然看着纸上不同笔迹书写的“改过”、“责善”、“笃行”、“自强”四词,微微一笑,就此拍板。

中山国大学校训定下后没多久,这八个字就被送到了长安城,不过这倒不是夏安然自己交上去的,而是冀州刺史上传。

景帝看着这封写着中山国大张旗鼓在大学门口张贴校训的讯息沉默良久,他亦是熟读诗书,当然知道这几个字的典故所在。他品味良久传人叫来了太子,刘彻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父王正挥毫泼墨。

见他过来,消瘦的帝皇笑着道:“彻儿,来来来,看看父亲这字写得好不好。”

刘启身子不好,手腕虚软,因此他已经许久没有写打字的兴趣了。

作为一国之主,他没有停下来修养的时间,是以即便是病好已经数月,现在依然手脚冰凉,面色蜡黄。刘彻看到父亲这般想要劝人休息,话到嘴边总是出不了口。

他自幼聪慧,自然知道父亲为何如今会有此姿态。

刘启撑着病体无非是因为刘彻撑不起来大汉的这片天。因为刘彻撑不起来,刘启就不能休息。小少年除了自责和加倍学习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为此,太子殿中时常灯火燃到深夜才熄。

刘启对儿子的改变亦是乐见其成,他如今不过也是强撑着,日日灌入苦药,拖着单薄的病体努力给儿子遮风避雨罢了。对于自己寿命深浅,刘启自己也没有信心。

而今日,他倒是兴致极高。

刘彻走过来是看到的就是父亲书写的八个字,他一一念过,有些明悟,但更多依旧是不解,他疑惑得看向刘启。帝皇微微一笑,他放下毛笔说道:“这是你兄长给他们中山国大学书写的「校训」,你且来看看,父亲写得如何?”

刘彻立刻明悟,“父亲您要写字送给阿兄?”

“嗯,不好吗?”刘启微微笑着侧头,小太子抿抿唇,如果父皇当真给兄长写了校训,那么无疑就是说父亲认可了这种传授知识的方式,甚至于亦是在鼓励各地建立大学……他忽而灵光一闪,“父皇可是想要在长安如同中山国一样择才?”

刘启但笑不语,但显然对于儿子的聪慧很是欢喜。

这一神态无疑就是默许,刘彻深吸一口气,面上立刻露出了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