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庭审现场

联邦司法机构一向重视与雄虫有关的伤害案件,况且被告又涉嫌研发更改基因链的违禁药品,同时触犯了两条不可饶恕的红线,使坚持追问真相的普通民众更加愤怒。

这桩案件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又牵涉到陆家几只雄性晚辈和形象良好的雌君,看似难以审理,实际上却存在着一个重要突破口:蒙希名下的几家医疗机构。

这几支医疗队拥有比肩研究院的高级设备,整日进行严格保密的科学研究,却从未将成果暴露在公众面前,始终影影绰绰地参与着亚雌的各种违法活动,用所研制的违禁药品为蒙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回流。

直行军近几年虽然稍显弱势,元帅本虫的行事风格却依然强硬、果决,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问题十分关键,很可能最终左右案件走向,甚至能一击即中地使掌控着两大军团的蒙上将也付出些惨痛代价。

他作为监察司成员,当即下达命令,将蒙希所支持的医疗队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这个思路被证明是正确的,在雄子陈燃的帮助下,一份针对该不明药剂的鉴定报告早在蒙家试图遮掩真相以前,就被景尧火速贴上星网,以无法辩驳的事实取得了普通民众的信任。

借着受害虫陆忱近日来名声大噪的余波,案件相关的舆论再次发酵,几乎全网用户都在一夕之间被科普了“陆家雌君是个利用违禁药品暗害雄子的罪犯”。

蒙希在万分被动的境地中,第一次尝到了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的滋味,他尝试使用反向污蔑、雇佣水军等老办法在庭审前挽回声誉,却没想到担任过生物科学研究院长的陈燃即便近年来深居不出,依然拥有数量众多的忠实拥趸。

雄虫曾经在数十年前的世纪大战中为联邦作出重大贡献,就连蒙希本虫在那时也以陈燃为榜样、敬慕对方的学识和品行。

他在主星学术界地位极高,至今仍然是“镇院之宝”级别的存在,亲笔撰写的鉴定结果一出,立即获得了绝大多数年轻研究员们的支持,这使亚雌洗白自己、抹黑敌虫计划中途夭折。

同样起到关键作用的是,陆忱侵入中心医院的数据库、掌握了陆怀数年来的体检报告,成功说服堂弟也参与起诉,对方作为亚雌多年的拥护者,怀着强烈恨意披露了许多肮脏不堪的秘密。

再加上他如今状态十分凄惨,又极其狡猾地学会了博取同情,屡次将病中的心路历程分享到公众平台,从英俊雄虫到憔悴废虫的变化反差极大,加倍赢得了一部分善良雌性的信任与支持。

蒙希的处境由此越发艰难,就连曾经尝试做些努力的陆凌也渐渐放弃了对他的“营救”。

负责审理此案的最高监察官与蒙希雄父有几分交情,多年来看着小亚雌长大婚配,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曾经聪慧乖巧的晚辈有一日竟会触犯法律、成为自己的审判对象。

虽然提前得到了老友的授意与请求,来自直播观众和雄虫保护协会的双重压力却使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神色端凝、无比公正严肃地开口问道:“设计伤害雄虫、导致两位晚辈身体缺陷;主持研发违禁药品、进行非法的基因筛查,被告虫,证据确凿——你认罪吗?”

蒙希是一只极其敏锐的雌虫,拥有着“远古龙般的强悍直觉”,他从监察官的微妙语气中探查到了审判结果的端倪,立刻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失去雄主和雄父的庇护,自己已经不再具备翻案余地了。

他现在只恨当年没有一步到位地杀死陆忱,并且怀着笼络家虫、塑造形象的心思收留了陆怀,才致使这两只歹毒的雄虫苟延残喘至今、抓住机会进行反扑。

悬浮球拍摄状态下偶尔发生的闪光落在蒙希眼中,他被强光刺激得眨了下眼,竟无端想起主宅庭院中那些雄主亲手挑选的珍贵能源灯。

新婚礼物还闪耀如昨,那些梦幻般的宠爱却已经一夕坍塌。

在陆凌的严密监守下,蒙希已经有相当长时间无法与家虫取得联络,直到昨夜,雄虫才闯进他的房间,冷漠地传达着来自雄父的声明:“上将说,你现在长大了,他和雌君已经庇护你太久,这次不会再妥协了。”

他原本仍然满怀期待地等候着家族的援助,却在庭审前夜收到了这样无情的口信,忍不住膝行向前抱住雄主的腿,满脸是泪地苦苦哀求道:“我不能入狱,求求您……小恒还很年幼,他需要我陪在身边。”

陆凌平日隽雅柔和的脸此刻根本不为所动,正像当年被他亲眼目睹的那样,用拒绝陈言求助的方式再次回绝了自己的祈求:“小恒确实年幼,所以他不能有一个存在污点的雌父。”

雄虫弯下腰来,柔软的金发垂落在他脸上,碧绿眼眸中没有一丝怜惜:“而你让我颜面尽失。”

亚雌坐在冰冷的被告席上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朦胧,强烈的屈辱和不甘使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半晌才在监察官的催促下低声说道:“我认罪。”

由光屏进行转播的庭审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陆忱陪同身体虚弱的陆怀坐在原告席上,同样经受着全体民众的审视。

为了防止这位堂弟当庭猝死,他一直十分善良地为对方提供着简单的照料,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帮助双手震颤的陆怀开启一支密封试剂,听到蒙希的回答顿时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他早就做好了与亚雌长期作战的准备,对方却在关键时刻忽然亮出一道白旗。

这非常不符合蒙希的虫设,简直处处透露着古怪。

同样听到这句答复的陆怀自觉大仇得报,当场失手摔落针剂、呼吸急促地爆发了腺体病。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苍白的唇线刷的一下沾上两行鼻血,眼泪也跟着一起狂流不止,又哭又笑的疯癫模样将旁侧站立的庭警都吓了一跳。

陆忱默默地向另一侧挪了挪,不动声色地避开那两道小喷泉般的鼻血,皱眉望向被告席。

蒙希的行为触犯了多条联邦法,被判入狱二十年、赔款星币一亿三千万,名下所有与医疗相关的产业统统被取缔和查封。

他在庭警的辅助下签字确认供词,脸色比发病的陆怀更加苍白难看,对案件陈述中所提到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亚雌拒绝说明自己投资医疗机构所利用的资金来源,即便在场诸虫都对他背后获利最多的虫族心知肚明,蒙希的态度仍然极其坚决。

他的表现简直称得上十分刚烈,宁肯受牢狱之灾,也绝不承认雄主和雄父插手了违禁药品的研发和售卖,甚至当庭哀哀落泪,指责司法官出于私仇篡改口供,引起一片哗然。

坐在一旁围观看戏的陆忱心中疑虑更重,他始终觉得这位雌君自私狡猾、善于伪装,眼下对方宁可牺牲小我、也要坚决维护陆凌的做法十分古怪,这种行为发生在叶泽和莱恩身上倒还说得过去,蒙希的动机却显然不仅是“因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