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时亦折好湿巾,转回身,正好迎上了林间的视线。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单手揣在口袋里,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站在场边认认真真看他

梁见还在他间哥身边眉飞色舞地逼逼,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他间哥根本一个字都没听。

……

小丧尸飞快地进化成了小僵尸。

整个人咻地绷直,路都差点不会走,一直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

林间到底没能忍住,噗地乐了,快步过去抬手给他挡了下太阳:“这么帅啊?”

时亦张了下嘴,没能出声。

“真的帅。”林间挺认真,攥着袖子给他擦了擦汗,“我都看呆了。”

“……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时亦这会儿心跳比刚才还快:“我不会。”

“不怕,我教你。”林间捡起球,顺手扔回去,“我舍友可聪明了,一学就会。”

时亦到现在都不太适应他这个张口就夸自己的习惯,吸了口气:“你们要练习,没必要。耽误时间——”

“不耽误。”林间扒拉了下他卷进去的领口,耐心地一点点理端正,“今天下午有人约线上,我过去打一场,就当凑时长了。”

时亦愣了愣。

林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认认真真帮他翻译:“晚上,就咱俩,来不来?”

患者因为“晚上有重要安排”,拒绝了程医生第二十七次提出的夜聊邀请。

程航愁得不行:“祖宗,我真有事跟你好好解释,就之前那个循序渐进——”

“不用。”时亦说,“我明白。”

“你明白啥了啊!”程航头都快比电脑屏幕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时亦蹙了下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过手机。

“你要干嘛。”

程航警惕地看着他书包里的压缩帐篷:“时亦,你还小,实在没办法了可以去开房,不可以胡来,知道吗?”

“没有。”时亦拉上书包拉链,“有人——”

他其实很少解释这些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想说的次数莫名的越来越多:“我舍——”

“hello?”程航试着挥了挥手:“网卡了吗?”

“没有。”时亦抿了下嘴角,第三次改了口,“我朋友,要教我打篮球。”

……

程航都不太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该高兴祖宗级别的患者终于有朋友了,还要跟朋友一起开开心心地玩耍,还是该愁他祖宗出去打篮球,居然就在书包里装了露营装备。

“时亦……啊。”

程医生深深深深吸了口气,有点牙疼:“你们就是打篮球——没什么别的,我不懂的,忽略的,特别的含义,对吧?”

时亦蹙了下眉,给他科普:“有篮筐,拿着球往里扔。”

“哦。”程航松了口气,“我记得——我就是这么一提啊,你不用往心里去,你是不是原来好像特别抗拒篮球来着……”

“是。”时亦说。

程航愣了愣。

时亦在桌边坐下来。

其实程航一直很想知道他过去发生的事,据说这样可以更有针对性的治疗引导,可以让他更快地从现在这种状态里出来。

出来,解脱,把阴影割裂,跟过去和解。

变成一个正常人。

“我说了。”

时亦看着他:“就能好吗。”

程航张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扑棱坐正,神色也严肃下来。

“能好吗?”时亦问。

“我不能保证,时亦。”

程航看着他,认认真真:“我到现在都不明确你的症结在哪儿,但我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我知道了你前发生的事,会更有的放矢。”

“就像你得了病,时亦,这就是个跟感冒发烧胃疼牙疼一样的病。每个人都得得病,百病不侵早成仙了。”

程航耐心地往下说:“是不是知道了病因就能治好?我们都不知道,但如果你愿意让我帮你做检查,我就能治。”

时亦点了点头。

程航大气都不敢出,坐得端正,认真看着他。

“其实不是大事。”时亦说,“我记不清了,初中,他们浇了一盆冰水,宿舍锁了。”

程航的喉咙忽然有点儿发紧:“嗯。”

“我睡了一宿。”时亦想了想,“在篮球场,冬天。”

“时亦。”程航忽然打断他,“你要是特别不舒服了,就先停下,你找个时间回来,我们可以当面再说——”

“我没事。”时亦说。

程航攥着钢笔,没再说话。

“我醒过来,在办公室。”时亦说,“我说了,老师答应替我保密。”

“尹秀珍?”程航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名字。

时母找过他,这个名字他知道,是时亦的班主任。

时亦张了下嘴,没出声,点点头。

程航不着痕迹接过引导的位置:“但她没替你保密,是不是?你们宿舍那帮小兔——那些同学,知道了你把他们告诉老师了,是吗?”

时亦牵牵嘴角,笑了下:“小兔崽子。”

“我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不是心理医生。”程航破罐子破摔,“那几个逼怎么欺负你了?”

时亦没立刻回答,停下想了想。

这段记忆在他脑海里是完全乱序的,有时候能连上,有时候就只是破碎压抑的片段。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从一团被模糊过的片段里找到对应的:“我被拉到了篮球场。”

那几道人影的面目都已经很模糊,他看不清,被推搡着按在篮筐下。

“不是喜欢在篮球场睡觉吗?故意睡在这儿,让老师看?”有人拍着手里的篮球,单手瞄了瞄,往他身上结结实实地砸,“睡,让你睡。”

“这次不准啊,再来。”

“换我换我!”

“瞄肚子多没意思,往上点。”

“快快,轮到我了——”

……

晃动的人影,砸在身上的篮球。

瘦弱的学生被按在篮筐下,徒劳地拼命挣扎,被篮球重重砸在脑袋上,无声无息软下去。

不在心理医生状态的程航承受能力其实不太好。

时亦停下来,没再说,花了点时间把脑海里的画面重新封起来:“能治吗?”

程航的嗓子有点哑:“……能。”

“你的状态。”时亦说,“我不太有信心。”

“我这不是刚知道了惊天大秘密嘛。”程航揉揉额头,苦笑,“你稍微表现得难过一点,不然显得我也太不专业了。”

时亦笑了笑。

“行了,我知道了。”

程航深吸口气,搓着脸起身:“就这些了,是吧?我回头整理一下,你放心,绝对保密……”

时亦摇了摇头。

程航坐回来:“我说错了?”

“这是一天。”时亦说。

程航愣了下:“啊?”

“不算寒暑假,不算周末和法定节假日,考试的时候分班。”时亦说,“我在那个班里待了三百七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