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
半年前。
君悦大酒店，铺着光可鉴人地砖的走廊里，一个吊梢眼的发福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群人，其中多半是模样身材都不错的年轻人。
男人边走边扭头跟身后的年轻人说话：“一会儿刘总可能会来，你们都有眼力劲一点，该敬酒的敬酒，咱们这部片子的投资商就是他，他在娱乐圈里人脉广着呢，把他哄高兴了你们想要什么资源没有。”
“放心吧孙导。”
“知道啦！”
来参加电影杀青宴的年轻男女们各个兴高采烈地回应。
几位年龄大有点阅历的编剧、制片等人却没怎么说话，有一位还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似是不悦，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些小年轻不知道，他们可是很清楚。那位刘仁健刘总是个男女通吃的色|痞，好像还有性|虐倾向，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行事张狂。
娱乐圈里潜规则的乱象一直存在，但大多是在双方都有所图的基础上发生的不正当交易。你愿意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有小心眼的说不定再给你使点绊子。
刘仁健却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是他看上了，怎么都得把你搞到手。
被唤作孙导的男人眼神在靠前的几个主角身上扫过，在洛阳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孙康转回头继续向前走，转过一个弯看到一帮西装革履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孙康一打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几个，这都是来头不小的大老板啊！
“哎呀，这不是李总嘛！”孙康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赶紧迎上去打招呼，“林总、王总都在呢。”
“哟，孙导，这么巧在这遇见你。”
“这不是新拍的电影杀青了，来办杀青宴嘛。”一番寒暄后孙康看向李总身边气质斐然卓绝的男人，语气不确定道：“李总，这位是叶总？”
他其实认得这人是荣盛集团的叶总，别看才三十左右，可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前段时间他听圈内的朋友说这位叶总打算开拓娱乐圈这一块的生意，很可能要收购锐锋娱乐。
不管消息准不准，和这些商业大佬们搞好关系总没坏处，孙康这么问就是想让那位李总给他牵线搭桥介绍一下，让他们双方能搭上话来。
这位李总是这些个老总里面身家较低的，和孙康有些投资交情，可现在孙康想通过他结交叶锦荣就让他有些不悦了，心里暗嗤孙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什么人都敢往上攀。
大人物搭话没有洛阳他们什么事，但他们这些年轻人里面不乏有悄悄理理头发、整整衣服，想吸引大佬们注意的女生。
而洛阳此刻正盯着那位面部线条硬朗、身姿笔挺不输国际男模的叶总瞅。
这人长得真帅，身形高大，五官深刻，似乎有欧美血统，像混血儿，但细看又觉得就是五官比较深刻的华国人，或许是他们家爷爷奶奶那一辈的有伴侣是外国人。
自以为不会被大人物注意，洛阳边盯着人家瞅边瞎想。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叶锦荣抬眼，目光越过孙康和另外几个站的靠前的演员，准确的锁定人群里的洛阳。
叶锦荣的眼神像他人一样，给人的感觉都是冷硬锐利的，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一般人不敢和这种气场足的人对视，大多会条件反射般地躲避这样犹如实质的锐利目光。
洛阳大概是最近在剧组里待得久了，他资历浅，遇人先笑养成习惯了，见那位叶总的目光转向他，洛阳第一反应不是闪躲，反而一咧嘴，露出一个标准好看的笑来。
脸上笑都摆好了，洛阳才过了脑子，后知后觉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没错，刚刚就是我偷看的你。
洛阳内心囧然，试图一点点压下嘴角，自然一点地收回笑脸。
“你还真认准了，这就是荣盛集团的叶总。”除了叶锦荣，没人注意到洛阳这种小角色，李总虽然心里不乐意搭理孙康，可孙康提出来了，他不说两句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于是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干巴巴介绍道，“叶总，这位是孙康孙导。”
孙康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拍的电视剧收视率都不错，但都没什么内涵和深度，纯属迎合市场。钱圈了不少，拿国际知名奖项的没一个。
“叶总您好，幸会幸会。”孙康伸出手想要和叶锦荣握手。
“你好。”叶锦荣收回目光，淡淡地对孙康说了句，并没有伸出手，显然不打算和孙康认识。
像孙康这样钻营的小导演华国多的是，叶锦荣看不上他很正常。
孙康也有自知之明，讪讪的收回手，不死心的掏出名片：“叶总，这是我的名片。”
其他的老总正冷眼准备看这个自不量力厚着脸皮贴上来的导演被无视被打脸，没想到叶锦荣接过了名片。不过他也没给孙康他的名片，随后一行人错开各自朝自己预订的包厢走去。
那些老总内心不由地赞叶总好气度。却不知叶总接名片是另有心思。
洛阳他们到了包厢坐定不久，那位投资商刘总就来了。他身形有些瘦削，脸上因为没有肉导致颧骨显得很凸出，一双细长的眼睛，虽然面上带着笑但眼神却有股阴鸷刻薄的意味。
洛阳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这人让他联想到吐着信子的毒蛇，给人一种阴翳的感觉。
“刘总您可来了，快坐快坐。”
“刘总好久不见了。”
众人纷纷迎上去，洛阳也跟着站起来，再次落座的时候，洛阳被夹在了刘总和孙导之间。
洛阳有些奇怪，他怎么被孙导挤推到这个位置了？以他的身份不能坐到两个“大人物”身边吧。
而那两人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孙导神色谄媚地和刘总攀谈，两人隔着洛阳说话不可避免的就聊到洛阳身上。
“刘总我跟你说，这孩子您比看他年轻，可聪明着呢，拍戏的时候一点就通，可省了我不少功夫。”
刘总上下仔细打量着洛阳：“是嘛？年轻人看着就有精神。”
“洛阳愣着干嘛，快给刘总敬酒。”
洛阳不傻，现在他已经觉出不对劲了，要是正经的聚餐，应该是导演、制片陪着这位刘总探讨电影、商场上的事，怎么都不该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陪着大老板敬酒。
洛阳同时想到今天的杀青宴他作为一个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甚至都没资格来参加，但是孙导却特意在他要走的时候喊住他，让他也过来，说是人多热闹。他想着和娱乐圈里的人搞好关系总归是好的，就过来了。
现在看来，可不是什么人多热闹。
虽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但在场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一群和他在一起拍过戏、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也彼此认识了的人，这又削减了洛阳的危机意识，认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刘总就算心怀不轨也不敢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