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楚留香何等风流人物,听出这女子话中的落寞与心伤,立即便猜到了对方对杨铮的心思。

他没有贸然打扰,,过了一会儿后,见对方稍稍平静下来,他才出声道:“这位姑娘?”

女子头上垂下的纱巾动了动,漠然道:“我叫杏儿。”

“杏儿姑娘,”楚留香并不介意对方冷漠的态度,温声询问:“不知姑娘身上这件衣服从何而来?”

听到他的问题,女子沉默了下,声音变得低柔了些,“这是……”

“啊这位姑娘!”陆小凤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扬声道:“其他姑娘都已经上船了你怎么还待在这儿?赶紧上船吧,海边风大,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杨公子之前可特意叮嘱过要让我们照顾好你呢。”

一听这话,杏儿也顾不得再理会楚留香,转向陆小凤声音传来的方向,惊喜道:“真的吗?杨公子真的这么说了?他特意嘱咐你们照顾我?”

“那还能有假?”陆小凤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接着道:“你还是快些上船吧,这地方缺医少药的,你要是真的染了风寒,我们也难办,到时候也不好和杨公子交代啊。”

“好、好,”杏儿连连点头,想到那人走之前还不忘关心自己,不由满心激动,道:“我这就上船。”

她拢了拢衣领,转身就摸索着往船上走。

陆小凤忙上前扶着她上了船板,又亲眼看着她进入了船舱,才松了口气,一转头就对上楚留香欲言又止的神情。

“楚兄怎么这么看着我?”

“陆兄,”楚留香隐隐觉得陆小凤方才的举止有些怪异,却又不知哪里不对,便直接道:“方才那位姑娘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公主的。”

“诶,是吗?你没说我还真的没注意。”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不在意的摆摆手道:“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楚兄若有疑惑,等会儿公主来了你可以问问他。”

话音刚落,他眼神忽然一定,“喏,他们不是来了吗?”

楚留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真远远看到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礁石丛后面走来。

待离得近了,他看到玉剑公主身上只着一身红白二色的金丝绣襦裙,外面的广袖长衫不翼而飞。

她亭亭而立,面容淡然从容,青丝半挽起,斜插一支白玉梅花簪,身上单薄的襦裙在海风中飘飞,更显身形高挑卓然,风姿傲然不屈,如冬日里凌寒绽放的梅花。

楚留香沉默了下,还是压不下心头生出的疑惑,出声道:“公主,你的外衫呢?”

梅惊弦心头微动,浅笑道:“那衣服上面勾了丝,未免有碍观瞻,我随手扔了,怎么了?”

听到对方的回答,楚留香只当是他随手扔掉的衣服被那位杏儿姑娘捡去了,心头虽仍有些莫名的疑虑,却也无从深究,只道:“没什么,不过这海上风大,公主穿得这么少,担心着凉。”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西门吹雪已经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到玉剑公主身上。

楚留香:……当我什么也没说。

梅惊弦拉了拉身上的外衫领子,含笑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两人并肩上了前头的船。

楚留香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陆小凤摸摸胡子,不解道:“楚兄借故叹息?”

“玉剑公主与西门庄主如今情两厢情悦情投意合,英雄美人,本是极好的姻缘,可惜中间还杵着一个史天王,这场联婚已成定局,也不知他们今后又该何去何从?”楚留香有些唏嘘。

玉剑公主和西门吹雪这几日的相处他们皆看在眼里,这二人不论是言行举止或是一个眼神的对视都能看出彼此间的情谊深重默契非常。

可玉剑公主即将为一方百姓之安宁而舍下心上人嫁与史天王,西门庄主更是要亲自护送心爱的女子嫁给别的男人,何其可叹而可悲。

连他这局外人看了,也只能叹一声命运弄人。

如今玉剑公主与西门庄主形影不离密不可分,彼此皆不曾露出半分对前路的悲苦叹惋,相处时反而尽是和悦安然,想必也是为了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和心爱的人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作为日后的念想与回忆吧。

听到楚留香的话,陆小凤干巴巴的笑了笑,“楚兄还请放心,他们日后一定能在一起的。”

楚留香见他神情勉强,不由有些暗怪自己。

陆兄和西门庄主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必然比他更为牵挂西门庄主与玉剑公主的事情,他如今提起这件事,惹得陆兄也跟着烦扰,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再多想也是无用,还不如学着玉剑公主与西门庄主一样豁达一些,有一天算一天。

想到此处,楚留香压下心头那些纷乱心思,含笑道:“陆兄说得对,那我们就一起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陆小凤沉默一下,木然的点点头。

祝什么祝?他们不是早就成了吗?

——

一行十多艘船离开蝙蝠岛航行了一天后,终于在海面上遇到了玉剑山庄派来搜救的船队。

带领这些船队的正是追命与许久不见的花满楼。

陆小凤大喜,“花满楼,你怎么会在这里?”

能遇到他花满楼也很高兴,笑道:“惊弦一直没有消息,你和西门庄主又一去不归,随后又传出你们同玉剑公主一起落海的消息,我又怎么能坐得住?”

原来,花满楼在扬州久候陆小凤与梅惊弦不归,随后又听到玉剑公主一行遇袭、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落海的消息。

按捺不住的花满楼赶到了苏州亲自出海寻人,又因缘巧合同上岸调派人手来找人的追命碰到了一起,这便一起参与搜救了。

说话间,追命已令人在两艘船之前搭上了架桥,见诸人都安然无恙,梅惊弦的身份也没有暴露的迹象,不由放下了心。

花满楼与陆小凤简单叙了两句话后,不由问起了另一人,“惊弦呢?他在哪儿?”

“呃、他……”大庭广众之下,陆小凤不好解释,不由有些支吾。

梅惊弦上前一步,淡笑道:“这位就是江南花家七公子吧?当真品貌无双,风度翩翩。”

花满楼目盲多年,耳力非同一般,即使入耳的是女子的声音,却也很快听出了不对。

且对方走过来时,身上那股子清淡的梅花香也跟着传了过来,这味道花满楼十分熟悉,那是梅惊弦惯用的熏香,长年累月浸染之下,这梅香早已和梅惊弦融为一体。

按梅惊弦自己调侃时的说法,就是腌入味儿了。

但花满楼素来心思玲珑,立刻意识到了对方如今必然是在进行一件不可宣之于人的事情,遂也只作不知,“不知姑娘是?”

两人相交三年颇为默契,梅惊弦心知花满楼必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