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49

杨少倾最近脾气有点不好。

江齐骁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有时候容易烦躁,但真正生气发脾气的次数还是很少见的。

自从那天魏虎军来过后,杨少倾动不动就会打电话骂别人,说出口的话伤人得不行。

杨少倾的喇叭声还是很大,不用扩音都能听到那头的声音,江齐骁不知道他都打给了谁,因为对方总是说着难以理解的方言。

看杨少倾一副一点就着的模样他不太敢问,不知道杨少倾到底是出了啥事。

这天,石赫带着两小瓶酒来到店里,说要和杨少倾干一杯,祝他早日康复。

杨少倾恢复期全是江齐骁一个人带他去医院换药处理的,江齐骁当然义正辞严的反对了他的这个提议。

“哎我说,喝一点真没什么大问题的!我爷爷以前手术都喝点小酒的,也不见出什么毛病啊!”石赫说,“而且大男人怕什么,倾哥哥都多久没碰酒精了!都想死了吧?”

“我先告诉你,酒本来就是要适量的一种东西,喝多了是伤身的,而且!奶倾他在伤口恢复期,你给他喂酒等于喂毒药!留疤怎么办!有后遗症怎么办!”江齐骁说,“杨叔叔和杨阿姨已经把他交给我暂时管理了,我说不能喝就是不能喝!”

“哟呵!”石赫吊着眉毛把酒放到桌上,“你怎么像个管家婆似的!人奶倾自己都没说话呢你在这儿喋喋喋,奶倾你自己说你喝不喝吧!”

杨少倾皱着眉不说话,眼睛在石赫和江齐骁两人间转悠了一会儿。

“我靠!”石赫眉毛吊得抬头纹都出来了,“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江齐骁是你老婆还是你后妈啊,管你管成这样你都能忍?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你杨少倾同学!”

江齐骁和杨少倾同时一愣。

“你他妈瞎说个鸡毛啊!”杨少倾小声吼了句,“今天吃了屎是吧!”

“行行行不喝拉倒,上次还让我别拉着江齐骁欺负你,现在轮到你俩合起伙对付我了是吧,操。”石赫把两瓶小酒放回包里,掏出了手机,“来打两把盲者农药,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来,带你们躺赢了。”

“就你?”杨少倾边说边拿出了手机,“还没江齐骁打得好,带飞?还睡着呢?”

江齐骁抿嘴笑了一下,自觉的拿出手机,没有多说。

刚才石赫无心的一句话,在他心底荡起了挺大的涟漪,但他又必须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想多了也没用。

“啧。”石赫不满的看了杨少倾一眼,“这还不是因为老江游戏天赋太高了啊,我有权怀疑他以前玩过这游戏!”

“他的场次又不多。”杨少倾说,“承认你菜就这么困难?”

“我操,你到底帮谁啊你。”石赫指着杨少倾的胸口说,“你和我不是最好的兄弟嘛,变了!?你说你们俩这么一天天的待在一起,哪天这儿没我位置了可怎么办。”

“滚。”杨少倾白了他一眼,“这里从来没有过你。”

“我呸!渣男!”石赫扯着嗓子说,“老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小心哪天他有了别人就不理你了!”

江齐骁笑了笑没说话。

是,他早就在心里提醒过自己了。

要是哪天杨少倾有更亲密的人了,他甘愿退位到点头之交。

也许这天并不久远,等杨少倾的伤好了回到学校之后,大概就那样了吧。

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石赫和他们打了几把游戏就离开了。

江齐骁照常给杨少倾讲课,今天讲的是语文专题,杨少倾听着听着就觉得乏味了,他支起下巴翻着古诗文,皱着眉道:“真不知道弄这么多篇拿来干嘛,考试分值又不高,浪费时间。”

江齐骁挑了挑眉毛,“我不是给你说过么,这是为了……”

“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别说了。”杨少倾赶紧打断他,同样的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不知道江齐骁自己烦不烦。

江齐骁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少倾百无聊赖的看着目录,“鱼我所欲也,阿房宫赋,赤壁赋,蜀道难,逍遥游……啊听起来就好烦。”

江齐骁笑了笑,“等你理解其中意思就不会觉得烦了。”

“我理解啊!”杨少倾看了他一眼,“翻译都看了好几遍了,也还是一看到名字就很烦啊。”

“……那行吧。”江齐骁说,“那就烦呗。”

杨少倾撇了撇嘴,自个儿看了会儿书,忽然道:“哎你说,我们教的诗词里面有没有写爱情的,那个我可能会感兴趣。”

江齐骁抿着唇想了想,“你还好意思说翻译看了好几遍了?孔雀东南飞不是?氓不是?”

“……”杨少倾面无表情的说,“我这不是没想起了么。”

“老实看书吧你,”江齐骁睨了杨少倾一眼,“废话真多。”

“……”

杨少倾理亏,没能说出点什么有道理的话反驳,便翻开书仔细看了看。

不过他没坚持看超过五分钟,就又开口了:“那你在里边最喜欢哪篇啊?”

江齐骁低头划着重点,头都没抬,“都喜欢。”

“仅限于关于爱情的。”杨少倾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江齐骁。

江齐骁的手停了下来。

他知道如果不回答的话杨少倾又能有机会闲聊浪费时间了,所以他沉思了几秒钟,说:“非要说的话……项脊轩志吧。”

“哈?”杨少倾赶紧在书上翻开了这篇文言文,“我靠这么长……为什么是它?”

“我个人觉得写得很好啊,”江齐骁说,“就,觉得每次读的时候,很美好。”

“哪里美好了?”杨少倾眼睛快速扫了一遍翻译,“哪句话让你有这种感觉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江齐骁笑了笑,“睹物怀人,悼亡念存之思,这么深情的人,不美好吗?”

“啊?”杨少倾皱着眉说,“哪里就看出深情了?”

“妻子死了那么多年,他无时无刻的在怀念着她,枇杷树是妻子对他的爱,而‘亭亭如盖’代表妻子的一片忠贞,妻子的爱和他的缅怀眷恋融合在一起,不深情吗?”江齐骁轻叹了口气,“算了,你没有恋爱经历,听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的!你一说了我不就懂了?”杨少倾表情变得有些凶狠,“你有恋爱经历了不起是吧老男人!”

谈过恋爱臭显摆什么!他那是不想谈!要想谈一堆人排着队呢!

操。

“……”

江齐骁见杨少倾的脸色在几秒内迅速变得很臭,顾不得被称呼老男人的不悦了,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拿起了练习册摆到杨少倾面前,“你给我把这个课题的写了。”

杨少倾冷哼一声,瞪了江齐骁一眼,拿起笔开始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