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是他们不讲理, 凭什么不能抓他们?!我倒要看看, 现在是不是连发表真相的权利都没有,要一个道歉都这么难?!”顾葭气的手都在抖, 几乎无法想象昨天晚上和自己分开后的好友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是不让你和他们说话,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先不要管,等现场稳定后,直接和巡捕长还有段老爷谈不就好了?”陈大少爷拉着顾葭的手不放, 滚烫的手心似乎是烙铁所做, 圈住顾葭的手腕后, 便直接讲其手腕捏出一道红痕, 似乎再用力一些, 便能碎掉。

顾葭激动之余根本无暇管什么等上一等,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他为什么还要忍?!

“我和他谈个鬼!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都是假的!”顾葭几乎没怎么爆过粗的人,终于也忍不住了,然而不光是陈传家拦着他,就连白可行这位一直以来十分简单粗暴的混世魔王也知道不能在媒体面前太过嚣张,不然影响不好。

他被所有人拦着,可他认为自己是对的,这种对冒着风险, 因此他的身边便不止是敌对方成为阻碍, 还有他的友人也成了他的枷锁。

眼见无数百姓和听风是雨企图挖掘更多真相的报社记者们一个比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 顾三少爷真是恨不得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正当他想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 从另一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哥!”

顾葭听到这声音,刚硬的一面顿时被拆卸碎落一地,他回头,强忍了许久的委屈顿时涌到脸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像是要哭的前奏,顾三少爷目光追逐着快步赶来,犹如英雄一般给他主心骨的顾无忌,说:“无忌!你来了就好,我已经好话说遍,你叫他们让开!”

顾无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看见那些犹如闻腥而来的记者,就知道此事绝不简单,没有任何人的指示的话,绝对不可能有一个这样规模的记者聚集,这里又不是什么重大案件发生现场,更不是什么死了很多人的地方,也没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即便顾无忌看见哥哥在见着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依靠,也绝不会为此而动摇片刻。

他一脸严肃的走过去,拉着顾葭那被陈传家松开的手便要一同离开这里。

顾三少爷被拉了个踉跄,你要他反抗任何人他都可以,可若是顾无忌,他便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弱势,他对顾无忌大部分时候是无条件听话的,就好像此刻,他仅仅只是皱着那好看的眉,不甘的询问道:“无忌,做什么?丁兄刚被抓去大牢,这群记者就跑来说什么是丁兄为了钱,把房子卖了,让丁伯父无家可归,所以丁伯父才冲进爆破现场死掉,这……这怎么可能?!我可以作证啊!”

顾无忌一路没有说话,他拉着哥哥走在最前,身后跟了一溜的熟人,待将人拉到转角处,让手下陈幸、陈福守在外面,便说:“哥你现在不要管,这件事交给我。”

顾葭抿唇,拒绝道:“不行,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一旁的白可行则附和着说:“哪里就不行了?小葭你真是固执,刚才怎么能说要当那谁谁的证人?这一堆人可不是来听你当证人的,你若是想要让你朋友出来,交给无忌就行,你还不放心他?”

陈传家点点头,见刚才还和他理直气壮要闹的顾葭现在沉默不语,便微笑着说:“还是无忌兄有本事,我们这些人啊,根本劝不住,你一来他就安份了。”

顾三少爷听了这话,并没有觉得被这么说有什么不好,这是事实,可他还是很在意他们要怎么把丁兄弄出来。

“你们先说现在怎么办吧,怎么让丁兄出来?”顾葭过了冲动期后,也逐渐冷静,他知道自己这么站出去说要为丁鸿羽作证,不是他为了钱害死了丁伯父,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小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只是听他的一面之词,可若是有陈传家还有白可行的证言,加上段老爷的证明,那么事情不就解决了?

结果却听陈传家说:“这个好办,过几天就能保释出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被媒体知道,所以才会被关进去,他不是直接杀人,可碍于舆论,巡捕房的人总得办他一办,过几天舆论下去了,就行了。”

白可行点点头:“就是这个理。”

顾葭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用澄清吗?”

“……小葭,这件事,我猜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澄清,最好的结果就是等舆论下去,然后保释丁鸿羽。”陈传家伸手拍了拍顾葭的肩膀,脸上永远挂着他的微笑。

顾无忌比顾葭懂行,他看了一眼陈传家,被使了眼色后,便明白这件事是熟人在背后操作,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那么那位丁鸿羽的结局只要是还活着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我以为这样很好。”于是顾无忌丝毫不上心,“现在局势这么乱,没两天他们的目光就会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了,哥你真的不必担心,让传家去办便是,这是小事。”

——这根本不是小事!

顾葭心里这么道。

他是很清楚丁鸿羽有多看重名声的,丁鸿羽对丁伯父绝没有半分不孝敬,只是互相有点不理解,何至于为了钱害死伯父?这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恶毒的让人浑身发冷。

顾葭几乎不敢想本来就很自责的丁兄现在在牢里该是如何的痛苦,这些人为了一时半刻的嘴快,便伤人至此,不分黑白,不辨真假,估计连良心都被狗吃了,然后等狗方便完毕,便将狗食塞回良心的位置。

顾三少爷也是第一次感觉和自己这些挚友,无法沟通,他们和丁兄的阶层相差太大,根本无法理解丁兄的处境,更不可能为了丁兄竭尽全力。

更让顾葭难过的是,他的弟弟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过去,不管是做什么,无忌总是支持他的,让他放手去做,什么都可以,他则因为不愿意让无忌为难,所以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规规矩矩,如今他终于想要去做一件事,结果弟弟却反对,好像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他的……

诚然,顾葭能够将弟弟的拒绝理解成是对自己的保护,可他能有什么危险呢?他已经够安全了。

可你要他现在大声反驳顾无忌,顾葭也做不到,他内心煎熬着,一面是对不公平的深恶痛绝,一面是对弟弟不理解自己的失望。

当顾葭被所有自己本来以为很可以称作知己的这些人待在一起,这些人却无法理解他,在最初简简单单随便地决定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后,便互相寒暄起来。

他仿若游魂的被牵着走,被他们夹在中间,似乎在听他的谈话,又似乎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