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183

白可行听见这话, 忽然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表情, 对着顾葭抱怨道:“这么快吗?我怎么感觉你的时间和我的时间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顾三少爷声音很轻,但却又很让人感到燥热。

“哪儿哪儿都不一样,在我的世界里,时间还剩下九分钟, 怎么你这里就没了?不行不行, 我好亏啊。”

顾葭看出白可行的心思,是想要同他一块儿更进一步的接触的,可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他同无忌的房间,虽说无忌对于自己和白可行的小秘密保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可在这里做,就很让顾葭脸皮发烫。

他同时也蛮心猿意马,有心想要哄哄白可行, 于是低声说:“那就再给你九分钟吧, 可不许在这里,这里……不好。”

白可行真是裤子都快要脱了,被打断,于是恋恋不舍地提上,听到有转机, 顿时雨过天晴般抱起身体还是很有些分量的顾葭,带着这位顾三少爷‘嗖’地窜回自己的房间,将人再次丢床上。

白可行的房间没有顾葭那边的好。

明明是同一层, 但采光有问题, 一进屋也可以感觉到比那边的要小上一圈。白二爷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可现在他穷了,不好好将钱用在征途上,而是拿来享受,他心疼。这种焦虑他没法儿和任何人说,也努力不表现出来,可当他把顾葭丢自己床上后,还是下意识的在顾葭脸上寻找他不像看见的表情,一眼不错地盯着顾葭的眼睛,很怕从里面发现一些令他难受的嫌弃。

好在顾葭没什么心情打量这暗暗的屋子,反而觉得这样的暗很恰到好处,让白可行变得有点陌生,而陌生正是他所需要的。他与白可行太熟悉了,正是因为从小到大都熟透了,彼此之间也就缺了点儿爱情的神秘感,他见过白可行小时候流着鼻涕的样子,缺门牙的样子,飞扬跋扈狠狠揍人的样子,搂着大姑娘干混账事儿的样子,可唯独没见过白可行这样深情的样子……

顾葭眼里的白可行,好像突然成了另一个人,局促而紧张,手忙脚乱却又忽地镇定起来,英俊的脸被黑暗吞噬了一大半,只剩下轮廓勾着从窗帘透入的微光,造成暧-昧的假象。

顾葭呼吸渐渐被白可行的呼吸擒住,两道气流交织在一起,缠成麻花一样理不清的关系,然后他们鼻峰交错,热度继续攀升,自相接触的唇齿开始,一股滚烫的感觉便朝着四面八方流去。

白可行的吻技绝妙,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顾葭感受自己出神入化的疼爱,然而很快他心里又闪过一丝心虚,总怕顾葭不高兴,推开他,质问自己说‘你都跟谁亲呀?技术这样好,人肯定不少吧?’

到时候他可怎么回答呢?他微微出神。

可从始至终,顾葭也没有问他这个问题,只是在他脱顾葭上衣的时候,被轻轻阻拦了一下,他立时不敢动作,忐忑地看顾葭,问说:“怎么了?”

顾三少爷欲言又止,胸膛起伏地厉害,黑发遮住他的眉眼,余下一片绯红在脸颊上作祟:“我身体有点问题,还没好,怕你瞧了,害怕。”

“能有什么问题?”白可行若是从前,真是不想多和顾葭啰啰嗦嗦,拔了裤子就开干多好,他想要看顾葭因为自己而意乱情迷,想看得不得了,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时候的顾葭会是什么样子,顾葭现在只是接吻就软成这个德性,若是全来一遍还不知道得多叫人疯狂。

“就……一点小问题。不要脱上面好不好?”顾葭睫毛垂着,有种恬静的美丽。

白可行拒绝不了,不脱就不脱吧,没关系的,他不想勉强对方。

白可行让步,他总是让步,一退再退,毫无底线。

从前肆意妄为的白二爷早就没了,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如今这个则化为一场和风细雨落在顾葭犹如神像的身上,神像乃玉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成的,什么人建造的,反正就一直在那里静静地躺着,荒郊野岭,也没什么人看守,于是被一场雨玷污。

雨点不大不小,仿佛是生怕打疼了神像,于是落下去的力度都是精打细算过的,因此雨点仿佛是亲吻,一下下、轻轻地落在上面,连温度都因为过于谨慎而显得有些冰凉。

神像显然并非是第一次淋雨,面庞露出羞涩与期待的表情,雨点见状,忽然转成狂风暴雨,里面夹杂雪籽,在神像身上试探着留下痕迹。

神像悲天悯人般不怪罪这场雨,包容着,雨便继续猖狂下去,酿成一场祸事,引来一场洪水!

洪水从天上来,仿若有生命地攻击玉神像,神像顿时不堪一击地碎成无数小碎片,碎片落地成花,满天的花骨朵被洪水浸泡冲刷!

其中有一朵最大的花苞,本身闭得紧紧的,可耐不住洪水有意识地攻击,最终半推半就得被淹没,花苞里头都湿了个透彻。

待洪水退去,远方来了个英俊的游吟诗人,诗人看见漫山的花,一眼相中最大的那一朵,于是伸手摘下,手上沾满花骨朵上溢出的洪水,诗人怜爱它,诗兴大发,一面亲吻这为他带来灵感的花,一面对花说:“我将用九分钟,为你作一首诗。”

诗人开始作诗了,但诗并非那么好做的,他非得将花的里头也研究透彻,才能开口,不然他对不起自己诗人的身份。

他需要解剖一朵花,于是他细细观察花瓣,发现花瓣是他从未见过的颜色,色泽是被洪水浸泡过后的透亮,扒开花瓣后,轻而易举的就能看见浅红的花蕊,但是诗人总疑心这是被蜜蜂采过的,受过粉了。

诗人摇了摇头,抛开那些自己不是第一个的遗憾与心酸,感触颇深的开始吟诗。

每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都化作实体钻入花骨朵里,黑色的字一长串从诗人嘴里出来,偶尔删删减减,于是字便退退又前进,前进又删减,统共不过十八行诗,硬是让诗人犹豫了一个小时,才最终尽数入了花骨朵的花蕊里。

花得了一首诗,便成了精,招招摇摇地开花,缓缓地吐出一滩洪水与已经失了神力的诗句,休养生息。

房间里还在上演花妖与诗人的故事,守在门外的是名叫六儿的少年。六儿心里惶恐紧张,手心脚心都是汗,这份紧张没有谁给他,而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他生怕从电梯口出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然后叫这个身影听见里面的动静……

好在不多时,房间里恢复平静,然而这平静又显得太过诡异,六儿心中烦躁,忍不住贴上去听,然后就听见里头嗓音都低了几分的顾三少爷说:“我得走了。”

话音刚落,六儿就立马将耳朵撤离门面,下一秒门果然从里头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子奇妙的味道,味道来自顾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