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225

王狼野被托付了一项任务, 乃是跟着陆家那群忠心耿耿的打手们一同护送顾葭上船, 并一路送到香港码头去,届时只要一下船,顾葭的安危才和他们王家没有干系。

王狼野本身并不喜欢参与主家这些事务的,他刻意的边缘化自己, 对主家相信的那些传说也并不执着, 但因为护送的人是顾葭,王狼野便没有什么反抗心理,总感到一些没由来的趣味性,再说, 像顾葭这样好看的人, 哪怕不是自己的, 摆在身边看着, 也是一种享受, 王狼野自认是一名绅士, 护送这样的美人,是他的荣幸。

时间紧迫, 王雪鸿在和陆玉山商谈完毕后便准备一切下地事宜, 从人手到工具再到资金, 无一不细致精确。

按照大家确定的说法, 那便是天一黑, 所有人就开始行动, 可谁知道其中又有了一场变故, 警署那边闹了一个大笑话, 虽然说那边的人都讳莫如深,可消息还是传了出来,说是一个犯人把近日上海新贵王尤给暴打了一顿,然后招摇的开着警署的汽车光明正大的离开,简直就是个英雄式人物,被各种敌视日本政-府的学生和爱国志士口口相传,不到片刻便流行于巷中。

但消息也止步于王家内部,有人告诉了陆玉山,陆玉山听罢没有同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小憩,等待离开的顾葭说。

陆老板心里有他自己的计较,但并非私心。

他希望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所以现在绝不是可以打草惊蛇的时候,陆玉山认为,就算是顾无忌在这里,也会支持他的决定,他们两个哪怕再不合,再没什么共同语言,也有一点是绝对站在统一战线,那便是希望他们的顾葭得到最好的保护!

一个人保护另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感情,总是伴随着担惊受怕和自我奉献的决心,这无关乎自己能够得到什么,是无私的,充满爱意的表达,哪怕对方根本不想要。

陆老板这人有些与众不同,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无私的奉献,因为他不认为自己会死,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这一切举动更像是一种投资,是希望和顾葭重逢后后者更爱自己一点的投资。

至于顾无忌,在陆玉山看来还是很有能力的,如果真的逃了出来,应该会知道他们陆公馆现在就是一座空壳,方才日本人前来询问有没有见过他和顾葭,但没有全部都来,想必日本人也不觉得他们会混在一块儿,但顾无忌绝对会相信他们现在站在一条船上!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顾无忌应该现在也藏在某个地方,等待晚上去码头见面。

顾无忌一个人要逃走其实太容易了,只要确定了顾葭走了,陆玉山会想办法通知这位小舅子,让其也上船离开,不然今天过后整个上海的交通肯定都要戒严,届时想走也可能走不了。

陆玉山对所有人都有一套脱身方案,对自己也有,但还没想好,因为他认为自己应当是最后一颗离开。本来是想要依仗王家的本事让顾无忌脱身,现在顾无忌自己走了,王家的作用也就小了一半,等再把顾葭送走,王家可能会觉得手上没有底牌,不好控制自己,所以中间容易出现问题。比方说他们不打算将顾葭送去香港而是自己扣留,用以作为人质,逼迫他来帮忙!

陆玉山心想了想现在的情势,发现之前的平衡一下子因为顾无忌的逃离被打破,这对他和顾葭的安全很不利,所以……不如现在就让顾葭离开,同大哥那边也打一声招呼,不接到人绝不开始寻墓!

他脑海里分立各种方法,演习各种人的想法,最终依照他对王家人多年的了解,觉得其实问题也不大,王家寻找那东西已经太久了,久到只要自己强硬一点,他们就不敢有小动作,虽然自己这边或许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离开,那也无妨,只要他牵挂的人不在别人手里,他总会有办法。

陆玉山闭着眼睛良久,突然找到王家要求现在就送顾葭走,王家人虽疑虑重重,但既然派了个王狼野到船上去,也算是另一种控制人质的方法,从上海到香港最快也要两天,两天时间,足够让陆玉山吐出他所知道的东西了。

因此王家的当家王雪鸿同意,当即让王狼野给顾葭送去一套女装,理由十分充分:王狼野当初在天津结了婚,上海的人都知道,但没见过,因为新娘子跑了这件事很丢人,也没人敢乱说,正巧让顾葭伪装一下,装作是王家去往广州办事——一般英国的太古轮船从上海到香港的路线,绕道的话都会停靠在广州。

顾葭听了这话,觉着有些微妙的好笑,当初在京城和这位王狼野举办婚礼的正好也是自己,这回和王狼野办成夫妻出门办事,倒也不算是骗人了。

尤其陆玉山这回没有吃些阴阳怪气的飞醋,顾葭觉得陆玉山仿佛是古时候识大体的皇后娘娘,又像是从前的醋味都是闲来没事儿才憋出来的,这种关键时刻,陆老板竟是大方的叫顾葭不大习惯。

衣服是时兴的款式,王家用一个巨大的黑色礼盒送来,上头是法国宫廷风服饰店的名字,遗传字母用金色的笔手写上去,显得十分漂亮优雅。

顾葭觉着太夸张了,穿普通女士的服装就行,比如旗袍,但在这一点上,陆玉山很不同意:“还是越引人注意越好,若是要排查人,首先排查的就是那些普通人,像你这么高调,大多数巡捕根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也不敢看。”

“这倒是有些道理。”顾葭拆开盒子,礼盒里面摆放着一些玫瑰花瓣的干花瓣,裙子是一条露背的黑色礼服和丝绸做的长手套,还有一个精致的黑色礼帽,礼帽上有黑色的面纱。

顾葭瞧了瞧,觉着有些暴露:“我可没有胸部,穿了以后还是批一条披肩比较好。”

他一边说,一边脱起衣裳,长衫很快落在地上,白色的长裤也堆在他脚踝处,他从衣服堆里走出来,还穿着柔软的布鞋,走去摆放着小礼服的床边,伸手拿起那黑色的裙子,研究了一番便像是穿裤子一样从下往上穿,裙子的腰很窄,但男性的胯骨其实比女性的要窄很多,只不过顾葭有些例外,他的肉大部分集中在后腰下面部位,所以非得晃一晃他那过于丰软的肉肉,提一提气,才终于过了那最窄的地方,将裙子搂到肩上。

男性的骨骼其实和女性很不一样,所以穿上裙子后,顾葭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走到穿衣镜面前左右看了看,说:“我觉着有点奇怪,果然还是需要披上一个披肩,不然肩有些宽。对了,你过来帮我拉一下后面的拉链。”

陆玉山如同欣赏一场美轮美奂的表演,被戏中人叫了一声才笑了一下,不知是笑自己太痴迷还是笑自己也算是给当初报仇了,当初顾葭可是趁他‘病’,哄骗他穿洋装了一次,他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穿裙子可想而知是多大的灾难现场,顾葭也真是恶趣味得十分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