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妒心过盛

柳长风耐着心思听柳司楠磕磕绊绊的说完之后,并未勃然大怒,而是露出了一丝爽朗的笑容,格外好脾气道:“受伤啊……舞刀弄剑,有时候在所难免。现在伤一伤都不是大事,只要学到了日后保命的本事就行,不然现在不伤,日后可是会丢了命的。”

柳司楠看着他,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是被柳长风带大的,自然知道她这位叔叔历来大条,甚至有点一言难尽。

小时候她走路摔一跤,摔破了皮,疼的直哭,对方都能不先说把她扶起来,而是在边上冷漠旁观,然后充满希冀的鼓励她自己爬起来。

叔叔带着幼年时期的她养,可真是还活着就好。

而柳长风微微目露怀念,又道:“我还是未出师弟子的时候,天资算不得最好……甚至有点难当大用。我的师尊是个很柔和的人,对我的要求不是很严格,有的地方提点两句,就点到为止了。”

“我那时总有一两处要害防不住。就是疏漏了,想不起来要护住。我师尊提点了我五六次,见我还改不掉,就不再提了。”柳长风眉头微微舒展开,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我当时有位……格外没大没小的师弟,他无论是在剑法格斗还是修炼上都天资比我高,比我更有造诣。有一次我与他提起了此事,从此以后他只要见到我,就会先叫我一声师兄,然后就用各种法子的照着我护不住的那几处要害踢了又踹。”

“他腿快,我初时反应慢护不住,一天从早被踢踹到晚,但是踢着踢着就习惯了,后来一看见有人有类似动作就会立刻格挡,在后来出师之后,那几个下意识的行为救过我很多次。所以有些时候,看似是受苦,实则却有大收获。”

柳司楠听着他的话,自然知道自家叔叔又在说自己那打是亲骂是爱的思路了,过往无数次曾这么教导过他们。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虽然在很多地方都适用,但大师兄看着可不像是在帮助祁师兄的样子,他是打到祁师兄站都站不起来的单向殴打。

进步的前提是教导者点到为止的收敛着,还能让被教者还手,而不是被人揍趴下,腿肿到不能下地。

但柳司楠心知总不能直接说是大师兄故意殴打祁师兄,便只简单道:“叔叔,你还是去看看祁师兄吧,他听起来伤的很严重。”

柳长风剑眉一皱,柳司楠知道他想说“师父去找徒弟成何体统”,便抢在他前面放软了声音:“叔叔,昨天大师兄确实对祁师兄要求太高了,还是我扶着他回去的。叔叔去看看他吧,师尊关怀座下弟子是亲和仁厚,算不得掉面子。叔叔不会这么爱面子吧?”

柳长风被“爱面子”这几个字刺到面上挂不住了,干巴巴道:“自然不会。只是也不清楚他具体住在何处。”

柳司楠立刻应道:“我认得,早课结束后我带你去吧。”

“行,快去上早课吧。”柳长风笑着应了一声,看着柳司楠跑开了。

依着柳长风的性子,不说是拜师第一天,哪怕是平日里,该来找他的弟子没来,他都是要心生厌恶的。

他历来严于律人,也严于律己,忍受不了他人懈怠,像祁岩这种情况,便是爬也该爬来见他的。若非如此,他能暴躁的把那弟子一脚从座下踹出去。

但他此时看着柳司楠离开,又重新板起了脸,垂下眼眸挽了挽袖口。

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等到有自家弟子从院中出来,便招手叫住了对方,问道:“你可知道你们大师兄在何处?”

“师尊。”那弟子应了一声,“知道,大师兄去帮其他长老炼丹药去了,师尊回来前才刚刚出去。”

柳长风“嗯”了一声:“把他叫来。”

那弟子一点头,领命而去了。

而白浩早上挤兑过程然之后,看着他劈好了柴才离开,此时刚走到要炼制丹药的长老的丹房边。

他远远见到自己的师弟追了过来,便回过头,温润的笑着:“师弟,什么事情这么急?”

那弟子跑到了近前先谨慎的问候了一下他,才道:“是师尊,在叫大师兄回去。”

柳长风叫他,他自然不敢怠慢。虽然他也很想继续在此处帮着长老炼丹,但还是点点头快速走进了丹房内,与那长老交代好了,再三致歉之后才随着自家师弟回去。

他本以为师尊找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路急急的就赶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却见到柳长风正在院门口站着,负手而立。

见他来了,便抬眼看向他,问道:“听司楠说,你昨日,可是把你那小师弟教训狠了?”

白浩是怎么也想不到柳长风把他叫回来,居然是为了这件事,他笃信对方管都不会管的小事。

他心中觉得别扭,但还是顺从的一做辑:“弟子昨日探了探小师弟的底,但小师弟功底实在是太差,弟子下手难免一时没有摸清楚轻重,是将他伤了的。”

柳长风“嗯”了一声:“你知道他的住处在哪吗?”

白浩点点头:“弟子知道。”

“那便带我去看看他吧。”

师尊要去看祁师弟……听着不太像是在责怪师弟的样子,反而像是真的要去看看他的伤。

白浩微微挑起视野,看了他一下:“是,师尊随我来。”

他言罢转身在前面为柳长风领路,心里却开始反复思量起来。

往日莫说是该来的时候不来,就算是来晚了,师尊都会勃然大怒,从未有过还问清了缘由之后要去看看座下弟子的道理。

哪怕是他白浩,师尊座下最优秀受宠的弟子,他都不曾受过这种待遇,反而是年幼贪玩的时候,因为迟到,被柳长风罚着在外面站了一整天,哭着领悟了做人做事要守时的道理。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酸的厉害,但还是强忍着脸上不嫌露出分毫来。

而此时祁岩正直着腿默默坐在榻上。

他本是打算着等到程然回来,便过去找柳长风的,但清醒过来之后,因为反复的运动,膝盖关节处肿胀的更加厉害了,此时已经无法弯曲,从榻上下来都是剧痛难忍,更不要说走路了。

所幸早上一起来他便将裤子套好了,不然这一天真是过得难看的厉害。

程然回来的时候见他如此,便跟他说已经和柳师妹讲好了,柳师妹答应了会去告知柳长风,强行将祁岩留在了屋中。

柳长风进来的时候,他正对着自己的脚尖发呆,脑中纷乱的想着杂七杂八的事。

一会想到了方哥哥对他期待的眼神,那具黑色的石棺,一会又想起了大师兄对他的敌意。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和大师兄闹翻了,虽然他现在也厌恶对方厌恶的厉害,但为了方云,他都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