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四周没有一丝风,静得可怕,凄冷的月光照在石林中,也照亮了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年年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聂小乙他……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如果他有事,这个世界就该崩溃了。念头闪过,年年勉强镇定下来,努力辨认四周的地形,从老树枝桠上摇摇晃晃地爬起,走到了山壁边。

不管多难,她都要尽快赶到聂小乙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攀上了岩壁,脑中回想着她当初在现代世界执行任务时学过的攀岩诀窍,足踩手攀,小心地,一点一点攀着凸起的尖石向下。

娇嫩的掌心被粗糙的岩石磨破,脚下的绣鞋穿了底,疼痛钻心,偶尔还会不小心踏空。年年自从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头,这会儿却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快点到聂轻寒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好在,她自幼跟着燕蓉学习骑射,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儿娇弱无力。

等她到了崖底,已是狼狈不堪,掌心脚底俱是火辣辣的,一片血迹模糊,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可这一切,比起聂小乙所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很快找到了聂轻寒。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无声无息。年年的心瞬间缩紧成一团,抖着手,探到他鼻下。

呼吸平稳,不是想象中的气若游丝。

她总算稍稍镇定下来,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检查完他全身,再探完脉搏,她微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他身上穿着她从系统兑换的金丝天蚕甲,躯干没有受外伤。这些看着吓人的血迹都是四肢受的擦伤,刮伤,虽然看着可怕,却没有伤及根本。他昏迷,一是失血虚弱,二是由于脱力。

年年想到任务手册上仇恨值一百的数值,不由叹了口气。她其实不明白聂小乙,都这么恨她了,不推她坠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舍命救她?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一次次地消减下坠的巨大冲力,护住她毫发无损,纵是他武艺高强,终不是神仙,他当时就没有一丝害怕吗

他这些伤也得尽快处理,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年年在聂轻寒身上翻出了金创药,想了想,又从任务手册的物品栏中拿出了酒精,将他四肢的伤口都清理了一遍。

大概是有些疼,他在昏迷中皱了皱眉,把她吓了一跳,连忙藏起酒精。他却并未醒。年年松了口气,帮他敷上了金创药。

做完这一切,她才帮自己的伤口也敷上药,犯起愁来。他身上的衣物在坠落的过程中都划碎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胳膊大腿都暴露在外,就这么躺上一晚,怕不是要生病?

可她又没本事将他带离这里。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摸黑四处捡了许多枯叶败草,堆得厚厚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聂轻寒搬上这个临时床铺,又解下自己完好无损的斗篷,盖在他身上。

身上少了件衣物,她冷得打了个寒噤,抱起了双臂。这个身子也太不耐寒了。

年年咬了咬唇,干脆自己也掀开斗篷,钻进了聂轻寒怀中,将他抱住。她不能生病,生病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折腾了一宿,她早已累得不轻,很快沉沉睡去。

鸟鸣声入耳时,年年醒了过来。她醒的时候有些迷茫,懒洋洋地叫了声“琥珀”,忽觉不对。她睁开眼,对上了聂轻寒近在咫尺的幽深凤眸。

他垂眸看着她,也不知道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她多久。

昨夜惊心动魄的记忆涌入脑海,年年眨了眨眼,声音带着初醒的迷蒙:“聂小乙,你醒了?”

他神情淡淡,别开眼,“嗯”了声。

年年又问:“你好点没?”昨夜他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

他又“嗯”了声道:“郡主放开我吧。”

年年:“……”这才发现,为了取暖,她还紧紧抱着他。她顿时红了脸,触电般撤了手,坐起身来,呶呶道,“我昨夜只是怕你冷,并不是……”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头,微微挑起的凤眸中尽是冷漠,“郡主放心,我不会再自作多情。”

年年哑然: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所以,他是真的被她伤到了吧。毕竟,天下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有他属?何况他这样自卑又自傲,心思深沉之人。

系统说,要她努力弥补他的心灵损伤,降低小世界的崩溃风险。她怎么觉得,以他的性情,被伤害过,她大概怎么做都弥补不了。

年年深觉前途无亮,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站起身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别的事以后再说。

聂轻寒没有说话,单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年年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不对劲:“你的右臂怎么了?”

他没有答她,径直向前走去。由于腿脚上的伤势,他的步子有些蹒跚。年年忙捡起地上的斗篷,忍着脚底的疼痛,匆匆追上给他披上。他皱了皱眉,左手单手脱开,将斗篷罩上了她。

年年趁机抓住了他右手,只觉软绵绵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脸色大变:“你的右臂究竟怎么了?”怎么会一点力都没有?

他依旧不理会她,年年气恼道,“聂小乙,我问你话呢。你再这样,我,我……”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跺脚道,“我就和你分道扬镳。”

聂轻寒站定,终于开了口,声音几乎听不出情绪:“郡主不是原本就想与我分道扬镳?”

年年刚想反驳,想起跳崖前故意说给他听的那番话,微微心虚,咕哝道:“现在不还没分吗?”

聂轻寒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眼神暗沉,几乎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她似乎到现在还觉得,她所做的一切没有错,理所当然地践踏着他的心意;可另一面,却又理直气壮地关心他,照顾他,亲近他。

她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她的玩物吗?

他闭了闭眼,压抑住自己,忽然开了口:“我的手臂没大碍,只是前一阵子受过伤,昨夜又用力过度,拉伤了,将养几日便好。”

这样啊,年年放心下来,不是废了就好。她解下斗篷:“聂小乙,我的斗篷你先披着吧,虽然短了些,总比你现在的模样要好看。”

聂轻寒道:“不必。”

年年的好意一再被拒绝,有些恼了:“你这个样子,走来走去很好看吗?”

他声音平静:“除了郡主,又有何人看到?”

年年气到了:“算了,不管你了。”她是怕他样子不好看吗?她明明是担心他会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气呼呼地行了一段路,见他行路艰难,想到他到底是为了救她才遭了大罪,心又软了下来,赶上前道:“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