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沈惊衍沉默许久,才缓缓说一句:“知道了。”

暗卫走后,他一个人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身子变得冰凉,才转身回了寝房。寝房里时礼睡得十分安稳,被疼爱过的小脸微微泛红,眉眼间满是慵懒倦怠之意。

他到她身边躺下,因为身体很凉,怕热的时礼下意识便抱住了他,腿翘到他身上的同时,还不忘枕上他的胳膊,将他霸占个彻底。

沈惊衍伸手搂住她,静了许久才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时礼迷迷糊糊要醒来时,意识渐渐回拢,昨日的事尽数在脑中浮现,一想到自己落水,沈惊衍非但不安慰自己,反而还强迫她,她这回说什么也要给他个教训,叫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时礼越想越气,直接把自己气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没人,她轻哼一声,开始思考报复的办法。

正当她认真思考时,丫鬟小心翼翼的进来了,看到她醒了后一脸惊喜:“夫人,您总算醒了!”

“我平日不也这个时候醒么,为什么这么惊讶?”时礼不解的看着她。沈惊衍不知道节制,平时盖棉被纯聊天也就算了,一旦要做点什么,那就是不到精疲力尽不结束,导致每次应付完他,自己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丫鬟听到她这么说,急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是大人……”

“别跟我提他。”时礼还在气头上,一听到她提那个人,就立刻板起脸制止了。

丫鬟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可是大人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您若是再不去看他,恐怕他就要不行了!”

时礼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跪什么?”

丫鬟缓了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这样的,大人一大早天不亮便起来了,叫人送了一大桶放了冰块的水,又拿了几根荆条,赤着上身背着荆条,还叫人往身上泼带了冰的冷水,如今已经有将近两个时辰……”

丫鬟话没说完,时礼便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昨天膝盖用得太多,脚一接触地面就软了一下,差点跪倒在地上,但她咬了咬牙,忍着腿上传来的酸痛跑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寝房正门外,沈惊衍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只穿了一条武夫练武的麻料粗布裤子,身上紧紧捆着几根荆条。此刻荆条的刺扎在他身上,有许多地方渗着血迹,她最喜欢的腹肌上,也出现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他的裤子已经湿透了,地上也晕开一大片水,唇色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疼的,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饶是如此,也有小厮站在他旁边,战战兢兢的往他身上浇水。

时礼只看一眼便受不了了,砰的一下将门推开,冲到他面前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误会夫人了,负荆请罪。”沈惊衍不急不缓道。

时礼离近了才发现,她方才以为是血迹的红,根本不是血,而是被刺剌开的伤口,冰水泼下时,血早已经被冲刷,只留下已经泡得发白的伤口,以及伤口里红牙牙的肉色。

时礼没想到他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当即就炸了:“这是我的夫君,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这么伤自己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才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一般。

沈惊衍眼眸微动,仰头看向她。

时礼怒气冲冲的斥退小厮,蹲在地上开始帮他解荆条,每次因为动得厉害而将他的伤口弄破。

时礼都胆战心惊的,越是胆战心惊就越是生气,嘴上半点不饶人:“你以为苦肉计就有用了?就能弥补你的过错了?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这次真是要气死我了,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我要罚你三天都不准吃饭!”

“好。”沈惊衍说。

时礼顿了一下:“我消气之前你睡书房!”

“嗯。”沈惊衍垂眸。

时礼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眼底闪过一丝奇妙的光:“我要离开你自己过!”

“不行。”沈惊衍这回拒绝了。

看来沈惊衍还是那个沈惊衍,时礼顿时放心了,把荆条弄掉之后,看着他身上繁多被刺破的小伤口,再看看自己昨天啃过的牙印,怒气顿时少了大半。

她抿了抿唇,叫人去请了大夫,自己转身回寝房了。为了让沈惊衍长长记性,叫他以后别总怀疑自己,时礼即便担心得要死,也没去书房看他,甚至连寝房的门都没出。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容易就冷静下来,然后她又开始想,若是换了她,男人有过跟人私奔的经历,恐怕她即便能原谅,也无法彻底信任了,再想想自己见到男主的时候表现确实有些不妥,换了谁都怕是要生气的。

她自己在屋子里想了很久,反倒是把自己劝好了,想去书房看看沈惊衍,又觉得没面子,纠结半天还是去了。

书房里一股浓郁的药味,再看临时在屋内支了张床的沈惊衍,上半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说不出的可笑。时礼一来到他便发现了,一双黑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时礼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抿了抿唇,板着脸走到他身边坐下:“知道错了吗?”

“嗯。”沈惊衍认错态度良好。

时礼冷哼一声:“以后还这样怀疑我吗?”

沈惊衍不说话了。

时礼皱眉:“什么意思,下次还敢是吗?”

“我没办法保证。”沈惊衍只说了一句。

时礼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所以有了下次,你还是会怀疑我,还要将今日的事再重来一遍?你口口声声说不再提我私奔的事,不再轻易怀疑我,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惊衍看向她,一句话也不说。

时礼被他看得心烦意乱,转身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并非怀疑你,而是怀疑自己。”

时礼猛地停下。

“许知清廉正直,一直保持本心,而我早已经被权力腐蚀,到了无法抽身的地步,同样的皮囊,他的皮囊下是清风朗月,而我的只有血蛆腐肉,我拿什么同他比?”沈惊衍声音中没有什么情绪。

时礼猛地停下,怔怔的回头看向他。

沈惊衍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不止这些,他心胸也要比我坦荡,若今日换了他,他必不会疑心你,也不会如我一般,仗着自己是男子,便对你用强。”

他走到时礼面前站定:“更不会骗你。”

时礼张了张嘴,半晌艰难道:“……你骗我了?”

“嗯。”沈惊衍淡淡的看着她。

时礼眉头微蹙:“骗了我什么?”

“毁耕种桑一事,我答应你不再做,但最后还是做了,只是瞒着你而已,”沈惊衍目光淡漠,“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疑神疑鬼、满嘴谎言,根本不配……”